眾人頓時又是紛紛回道:“哪裡哪裡……”
係統無語至極:【拿一舞和一樂相比,還真是有人樂意捧,有人樂意聽……】
那邊提起鵲枝郡主,這邊禁不住就有人為此走到柳寒燕麵前找事了。
周圍更是一些人看好戲的望著這裡。
來者一手搖著折扇,一手端了杯茶,上來斜目笑著就是一句:“陸兄,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聽說陸兄自小養在道觀,不久前才剛被接回京中啊。”
“這杯裡可是上好的禦賜貢茶,想必陸兄以前從未喝過吧,可得好好珍惜品嘗。”
“陸兄為何不不置一詞,莫不是心中不滿?”
“欸,陸兄倒也不要怨恨父母,畢竟陸兄命數實在刑克不堪,遠離家中才正是履行孝道所在啊。”
“也彆怪在下句句坦言,良言逆耳利於行。”
句句皆是毫不遮掩,明晃帶刀,有好整以暇的看戲人更是笑出聲來。
係統罵道:【哪裡來的腦殘臭傻逼,不怕我們命格刑克克死你嗎!】心想,這要是換作原主,還不得肺管子都被戳爆了!
來者依然毫無自知之明,甚至言行更激起來。
紙扇一合就用扇尖去挑柳寒燕的麵具,嘴裡說道:“君子應坦誠相待,遮遮掩掩是為何故?”
“哎,真該叫鵲枝郡主過來看看,陸兄莫不是顏麵醜陋,不敢見人呐!”
圖窮匕見,此人正是鵲枝郡主的追求者,當初卻被毫無餘地的拒絕。今晚眼見鵲枝郡主第一次對一名同齡男子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眼神,而且還是對一個看起來處處不如他的小子那般笑麵嫣然。
心中自然不忿,更是惱羞成怒,外加旁人慫恿。
終於,又一次聽到有人提及鵲枝郡主,於是再坐不住,心浮氣躁的便上前找茬。
柳寒燕卻一把握住他的扇尖,目光冷淡的看著他,聲音如泉水激蕩冰淩,清通簡要,卻涼意逼人:“請適可而止。”
聲音入耳,難以形容的動聽音色讓對方始料未及的心尖一跳,頓時耳廓一麻,明明是近乎溫厲的語氣,竟讓男子聽得似乎魔怔。
心中的羞惱和戾氣居然忍不住一瞬間消散許多。
少年那雙烏黑眼眸更是幽靜的看著他,眼神漫不見底猶如夜色湖泊。那藏於麵具後的眼型,一筆一畫,工筆難描,鴉睫纖長,眼尾被麵具摩擦流露出菲薄的紅意。
……那樣的一雙眼。
……麵具之下,又是那樣的一張粉淡銜珠美人唇。
男人執扇的手臂漸漸撤力落下,他竟然怔怔的發起愣,直直的望著麵前烏發雪膚的端靜少年,很想掀開麵具……彼時他出於真心實意,再不是刻意羞辱了。
好看看這張麵具底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
才配得上那樣的眼睛,嘴唇,和嗓音。
但是手卻再也無力抬起,或者說,是不忍,也不敢再冒犯擾掠眼前之人……
柳寒燕亦放下手,陸長歡此時卻朝圍著她的眾人打發了幾句,帶著丫鬟走了過來。
她方才不遠不近的瞧見有人滿臉挑釁的走到陸寧絮麵前,可惜很快竟是出手想挑摘陸寧絮的麵具,不禁心尖一跳,好在被陸寧絮伸手阻止。
於是趕緊走了過來,對執扇的男子柔柔笑了笑道:“公子請見諒,我這廂有些私話想與我二哥借一步說話,我便先把二哥帶走了。”
柳寒燕緩緩起身離座,和陸長歡離開此處,留男子仍是神思不屬的目光追隨著柳寒燕的背影呆站在原地。幾名好戲沒看成的更是圍了上來,對執扇男子左右詢問起來。
……
眼下陸長歡帶著柳寒燕走到一處可作敘話的角落。
三人止步,丫鬟平兒自覺的退至一旁,陸長歡搖了搖頭無奈笑道:“二哥請彆介意,陳公子性格直爽,肯定不是有意冒犯,方才若是對二哥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也請二哥寬宏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話中的陳公子,顯而易見指的就是方才的執扇男子。
【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了這是。她知道方才那臭傻逼說了什麼腦殘話嘛,就請人原諒,嗬,也是,甭管彆人說了啥,反正針紮不到她身上,自然可以慷他人之慨。】
係統嘔道。
【還有,怎麼哪哪都有她!知道那人說話不中聽怎麼剛找茬的時候不來,事情都挑完了卻跑了過來,肯定另有所圖。】
柳寒燕在腦中輕聲安撫。
係統沒想到會得到美人宿主的安慰,頓時雀躍之情咕嚕嚕冒泡。然而心情指數剛欻欻上漲,就被陸長歡接下來的一番話拍到地底。
果不其然,陸長歡眼下過來,除了為了隔開陸寧絮和陳公子,同時也確實有些意在其他的意思。
她先是言辭懇切的閒聊:“每年的舫會都是為了我們同輩年輕人之間的交際,二哥卻獨自一人,不喜交流。我和謹言妹妹畢竟也都是女子,和其他姐妹說得也多是閨閣話,陪不了二哥。”
然後狀似無意,稍作煩惱道:“二哥先前若是沒讓菖蒲去給兄長送東西,倒是還有一個可以說話陪侍的人。”
最後自然而然就眸光閃爍,執帕掩唇笑著打趣,實則探問:“也不知荷囊裡裝了什麼好東西,要急著送給兄長,可有妹妹我一份的?”
柳寒燕並未立即回答,看著眼前這張清麗如蘭,似乎找不出一絲一毫虛假的笑麵,片刻,才淡淡道:“下次送你。”
然後,頷了首,轉身,便離開了此處。
陸長歡慢慢放下掩唇的手,唇角弧度漸凝,袖口落下遮擋,暗自絞緊了繡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