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之後,學宮複課。
陸竇清早上朝的時候,就把陸長睿從床上拎了起來,盯著他上了馬車,車夫起架駛往學宮。
因為這小子有前車之鑒,趁他上衙在家故意磨蹭,然後一天磨過去,推到第二天。
收拾完陸長睿,簡單吩咐了幾句陸寧絮去學宮入學之事,陸竇便上朝去了。
永豐院。
菖蒲從門外進來,告訴柳寒燕行李什物都已收進箱籠,被搬上馬車。然後抱起桌上最後一箱裝著書本筆硯的篋笥。
柳寒燕點頭,將寫好的信紙係到雪鶯兒的腳上,推開窗戶,白色小鳥不舍的在柳寒燕的掌心蹦噠了兩下,低頭用喙部蹭了蹭腳下玉白的指節後,拍翅飛走。
菖蒲抱著篋笥退了出去。
柳寒燕將軒窗關闔,移步屏風後,將那套學生服一件件換上。
腦海裡係統盤算著之後的劇情和任務道:【宿主,之後就是學宮打卡了,原主一個剛從鄉下回京的,根本跟不上學宮教學的進度,愛好見識談吐也都融不進那些同窗之間,原主基本就是被孤立排擠的狀態,加上原主的親弟弟陸長睿帶頭戲弄原主,導致學宮裡一些少不了靠家族蔭庇入學的紈絝子弟對原主也是呼來喝去,時不時就拿原主尋開心,欺負原主,還不準原主告狀。】
【原主一開始還能鼓起勇氣跟夫子跟學監說,但得到的處理結果基本都是和稀泥,原主也因此被欺負得更狠了,之後就一直忍著埋在心裡,人也一天比一天陰鬱。因為功課跟不上,每次學業考核成績都很糟糕,次數多了還會被找家長,陸竇對原主更是不假辭色,所以每次學宮放假,回到陸府,原主就更不敢說自己在學宮裡受欺負的情況了,唉。】
【所以啊,宿主你這次去了學宮,要是那些人敢欺負你的話,無需顧慮,千萬不要忍著,這個我有庫存的,電擊棒,辣椒水,伸縮棍,我們直接打回去!不慣著他們!】
柳寒燕輕聲應道:“嗯。”又輕輕說道:“好。”
他換好衣服,便離開了屋子。
先去了正院,由丫鬟進去和原主的母親黃曼君示禮稟明一聲,丫鬟出來回複:“夫人已知曉。”
柳寒燕點頭,未言。
一切妥當後,已是辰時。
柳寒燕出了陸府,府宅門口馬車收拾停當,陸昭的管院侍從陸英正提著個盒子,站在馬車邊,和菖蒲說著什麼。
看見柳寒燕便將盒子遞給了菖蒲,然後笑著迎了上來,行禮道:“二公子,食盒裡是大官人吩咐給公子您準備的一些糕點和甘飲,擔心公子您未用朝食,路上也可墊墊肚子。大官人本已請了朝假,但又突發急事耽擱,先頭騎馬去了衙門,這次便不能陪同公子您前去學宮入學了,還請公子見諒。”
柳寒燕睫羽搭下,頷首謝過。
遂後上了馬車,菖蒲也提著食盒跟著上了車,時候不早,車夫也不再停留,起駕往學宮趕去。
……
縉都的北裡附近,便是學宮所在之地。
學宮門口。
看門小吏遠遠見著從裡麵走出來一個負手前行的小身影,穿著一身特意改小版的碧色學子服,頭戴著繡著可愛虎頭花紋的儒巾,嘴裡不知念著什麼,搖頭晃腦。
看門小吏不由擦了擦眼睛,確認自己並未看錯,忙走了過去,朝這瞧著不過五六歲的小公子笑問道:“文小先生怎麼跑大門這邊來了,怎麼沒跟在王爺身邊?可不能一人跑到學宮外麵去。”
“外舍丙字班,西六院癸列三號房。外舍丙字班,西六院癸列三號房……”文圓口中念念有詞,並不忘回複看門小吏,控製不住的奶糯聲音:“小生不出去,小生幫譚兄在這裡等一名新入學的弟子。外舍丙字班,西六院癸列三號房……”
“額,原來是幫譚溪舍長接人啊,也是,今天端王爺好不容易來了學宮,肯定要被邀去講上一席課才罷,此時,譚溪舍長怕是也趕著去請教去了。”
看門小吏搬來一小杌紮,讓文圓坐著等,文圓拱手作揖,看門小吏好笑的擺了擺手……
而北裡附近除了學宮,同處一地且相距不遠的,還有科舉考場。趕考的舉子經常在周邊租房居住,故而北裡那片並不算偏僻。
馬車一路行進,也在午時之前就到達了學宮門口,視線徹底開闊。
菖蒲掀開車簾跳下馬車時,就見層層台階之上,學宮三間三開大門的右側門旁,擺了一個大凳,和一個小杌紮。
大凳上坐著的,看服飾應是看門小吏。而旁邊的小杌紮上則坐著一個手短腳短的小孩,圓乎乎的雪白的手撐著下巴,望著大街小嘴嘟囔不停,憨態可掬。
柳寒燕從馬車上下來,菖蒲就指了指那小孩朝柳寒燕笑:“公子你看,這有個小孩呢,不知嘴裡一直念叨啥,瞧著怪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