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賀鳳影,你怎麼言行不知檢……(2 / 2)

最終李桐枝也僅僅多睡了不到半個時辰,心尖擔憂便壓過困意占了上風。

這場除夕宮宴除去後妃與皇嗣參與,還有許多有頭臉的朝臣被邀請前來。

時辰將近開宴,他們基本都提前攜官眷入座了。

李桐枝怯生生的目光流連過一張張陌生的麵容,沒能發現賀鳳影。

昨日賀鳳影失約沒來相見,她便憂心他是不是遇上意外,若今日宮宴他還缺席,就說明遭遇的情況必然十分嚴重。

至皇上和皇後落座,除夕宴正式開宴,她還是不安地望著在長公主筵席下首處的位置。

那應當就是安排給賀鳳影的筵席,卻仍然空置。

各種導致他缺席的可能在她心中兜轉一圈,李桐枝把自己嚇唬得不輕,依舊沒能想出個定論。

失魂落魄間,她根本無心在歌舞,杏眸一直望著殿門,僅聽了一耳朵隔座的官眷夫人們低低討論:“不是說宮宴最開始,會是間海郡郡王獻上的戲班子出演皇後娘娘最愛的戲曲曲目嗎,怎麼改了安排?”

宮宴的安排通常不會發生變動,現在戲曲忽然沒了,官眷夫人們預先準備好要說的吉祥話就都落了空。

舞姬們歌舞過半,儀元殿的殿門忽然開啟,外披墨色狐裘的少年郎脫身濃稠夜色,大步邁入殿內。

賀鳳影的劍眉入鬢,鳳眼生威,不笑時顯出欺霜賽雪的淩冽氣質。

他沒去看殿中央身姿綽約的舞姬們,視線尋覓般迎上李桐枝瑩潤的雙眸。

薄唇勾勒起弧度,眼尾繾綣進笑意,仿佛水墨著色,如玉麵容霎時鮮活起來,正應詩經中那句讚言——彼其之子,美無度。

李桐枝觀他無恙,暗暗鬆了口氣,接著卻提心他宮宴來遲會受責備。

她緊張地注視著他行至階前,向皇上與皇後躬身而拜。

所幸他不愧是最得寵信的近臣,她的父皇不僅沒有問責,還和顏悅色地召他登階近前說話。

不知具體說了什麼,但似是僅憑寥寥幾句話,他便哄得她父皇喜笑顏開,拍著他的肩,吩咐賜酒。

賀鳳影飲了酒,走下台階,坐到安排給他的筵席處。

雖然時不時需得應酬來向他敬酒的朝臣,但一雙明目總是眺向李桐枝的方向。

有細心的人注意到這一點,同樣打量起一貫存在感薄弱的九公主,惹得李桐枝頗為不自在地垂首。

坐在她身側的年輕夫人就懷著好奇心,抬手為李桐枝斟了一盞酒,試探性問道:“九公主同賀小侯爺私交很好嗎?”

李桐枝忽然被搭話,不知該如何答,誠實地輕輕點頭“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怕單是這樣回應太不禮貌,她接過遞來的酒盞,一口悶飲下。

安排給女眷飲用的佳釀酒性醇厚,入口時甘甜溫和,後勁卻雋永綿綿。

李桐枝幾乎沒飲過酒,扛不住醉意,仍是安安靜靜沒有什麼異樣,可麵頰飛起紅霞還是泄露她的醺醉,眸光顧盼流波也沒有著落點。

醉意和困意攪合在一起,令她本就轉得慢的小腦袋越發糊塗。

她不禁將身子傾向信賴的侍女枕琴,神態嬌憨地小聲說:“枕琴,我想回去了。”

皇上與皇後的除夕祝詞都已經說完。

皇後以不勝酒力先行告辭,皇上追隨同去,反正李桐枝無意與其他人深化感情,身份也不重要,悄悄離席沒太大問題。

因此枕琴點了頭。

給她係好鬥篷,幫著攙起她因飲醉而軟綿的身體,向左右告罪一聲,便領著她自儀元殿的側門退出。

可枕琴僅一雙手,來時既要提燈又要撐傘,歸時再要攙扶微微醺醉的李桐枝,便不夠用了。

“我可以自己走。”離開殿內溫暖,被冷意一激,李桐枝清醒了不少,很快理解侍女在煩惱什麼。

“真的?”枕琴半信半疑地鬆開攙她的手,想看她能不能先自己站穩。

李桐枝倒是能站穩,可剛一抬步,就腿軟地向後倒去。

枕琴趕忙要扶。

手才伸出,就被跟隨李桐枝腳步從宮殿出來的賀鳳影搶了先。

他長身鶴立,裝扮儒雅溫文,扶她卻遊刃有餘,僅是右臂在她腰間一攔就扶正她的身子,讓她能夠借力站穩。

仿佛若是需要,單臂將她托抱起也是很輕鬆的事。

不過在不時有人來人往的儀元殿外,賀鳳影知她怕羞,沒有行冒犯的舉動,輕扶她的腰如同攏合嬌柔花枝。

嗅到近在咫尺的芳蘭熏香中夾雜淺淡酒氣,他了然她行不穩當的原因是飲醉微醺,無奈地說:“桐枝不勝酒力,何必飲那盞酒。”

若非兩人的筵席相隔太遠,他定會替她將酒擋下。

“你怎麼出來了……”李桐枝聽到他出聲,才後知後覺發現他跟出來了,心尖微微發顫,回身抬首注視著他。

她先前明明看到還有許多人等著與他攀談,沒想到他竟將人都撇下了。

“他們無法借談話從我這兒知他們想知的,我也無需借談話從他們那兒知我想知的。”

賀鳳影隨口答了,說的都是實話。

不過知她不能懂,立刻將話題轉回他認為的正事上,哄著她說:“卻是昨日我失約沒來見你,得趕著來賠罪。”

“沒關係。”李桐枝並不怪他,也不準備多問追究他失約的緣由,善解人意地說道:“我知你沒能來定是被事情絆住了,無妨的。”

賀鳳影要處理的事兒其實還沒完全收尾。

如果不是憂心除夕宴自己未至,必然引得李桐枝更多胡思亂想,他此刻都不該入宮來。

不過來且來了,不急離開。

注意到她麵上枕在案幾小睡留下的痕跡,他猜到她昨日必然等自己至深夜,越發心憐她,歎息一聲,道:“桐枝,將你的手給我。”

“怎麼了?”

“你摸摸這兒。”賀鳳影暗示般向她眨眨眼,食指虛虛點向自己的胸口。

李桐枝青蔥般的十指捂在手爐上,指尖被熱度暈染成淡粉色。

聞言有所誤解,以為他不正經地逗自己,手指輕輕顫了顫,被冷風熨白的臉揉入燙意。

慌亂地四下看了看,不見有人聽到他們的對話,稍稍心安,卻還是連名帶姓地嬌聲嗔他:“賀鳳影,你怎麼言行不知檢點呀。”

在她自己的宮室裡牽牽手、抱一抱且罷了,怎在儀元殿外都不收斂——難道是沾上其他紈絝子弟尋刺激的壞毛病了?

“妮子想什麼呢。”賀鳳影愣了愣,旋即低低笑出聲,輕捉起她纖細的手腕,將柔若無骨的小手放至自己胸口處,讓她自行感受。

李桐枝罵他都罵不利索,更沒有掙開他的力氣。

見他不聽,還主動握著自己的手去摸,她原是咬住下唇,板起小臉,認真想更嚴肅的語句說教他。

可觸手出乎意料的是一團溫熱的柔軟。

她的思路頓時陷入混亂,

賀鳳影這是在衣中藏了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