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仿佛應激的小動物般不敢亂……(2 / 2)

被喚起名字的李玉蟾循聲看向李霜白,牽動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問:“六皇姐,你難道想要為小九出頭?”

李霜白眼神漠然,看人同看書時沒有分彆。

她的視線短暫停留在李桐枝濕紅的眼尾,然後移到李玉蟾精致的妝容上,沒有答是或否,而是以陳述口吻說:“你和你的侍女吵到我看書了。”

李玉蟾囂張慣了,一句“嫌吵就滾”跳動在舌麵,出於對李霜白的忌憚,遲遲沒有脫出口。

雖然李霜白同李桐枝一樣在宮中沒有母妃照拂,但她的外曾祖父是曆經兩朝的宰相,勢力很大。

如非必要,李玉蟾不想招惹她。

“如果我們不出聲,六皇姐你就不管是嗎?”李玉蟾問。

“嗯。”李霜白應了聲,再次執起書卷,垂目道:“大皇姐應當同皇後娘娘敘完話了,你儘可這樣見她。”

都是長公主言說想念邀請來的皇妹,表現得如此不睦,即便李昭華不當場主持公道,也會對作為欺淩者的李玉蟾生厭。

“嘁,六皇姐,你嘴上剛應著不管,怎麼下一句就拿大皇姐來壓我。”

李玉蟾輕嗤一聲,卻是聽進這句話,鬆開掐住李桐枝下巴的手,中止了欺負她取樂的想法。

她精心打扮就為今次亮相在李昭華麵前,能博得好感,之所以在最開始挑起話題諷刺李桐枝居心不良,也正是因為她自己有這個想法,自然不可以為李桐枝前功儘棄。

李霜白仿佛料想到了事情的走向,把她後續的話都當作耳旁風,沒有再分出一絲注意力在文字外。

“小九,擦乾淨你的眼淚,哭得太難看了。”李玉蟾輕浮地用團扇拍在小姑娘淚濕的麵頰,語帶威脅地說:“你人笨,在大皇姐麵前就少開口惹人煩,記住了嗎?”

即便李玉蟾不警告,李桐枝也無意出風頭。

她甚至想蜷縮起身子,把鞋尖都縮到裙擺裡,儘可能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叫誰都發現不了她,這樣就不會有誰來傷害她。

麵對李玉蟾,她不敢開口,怕泄露泣音又招來辱罵,僅是乖乖點了頭。

李玉蟾嫌棄地丟棄金縷絲織的團扇,不再理會她,回歸自己的座位,召還困住枕琴的侍女。

枕琴連忙行至她身邊,心疼地瞧著她瓷白的小臉如遭暴雨摧殘的芙蓉花浸出片片殘紅,下頜處指甲留下的半月形印痕也還未消去。

她取出絲帕輕柔地沾去李桐枝麵上濕跡,心中不由地對李玉蟾生出怨懟情緒,幾乎控製不住想要轉身怒視可惡的施暴者。

李桐枝牽住她的衣袖,仿佛重新擁有了安全感,小小用尤帶哭腔的聲音含糊道:“沒關係的,我沒事,不要惹皇姐,我們坐一會兒就走。”

等長公主李昭華來,讓她見證自己這個不重要的皇妹來過,應當就可以回去了。

稍頃,李昭華駕臨霄雲閣外。

宮人唱名,李玉蟾首先起身前去相迎,李霜白也放下書卷望向門扉的方向,僅有李桐枝規矩地縮在末座椅子上。

李昭華步伐不快不慢,伴隨身側李玉蟾一直說的恭維話踏入室內。

她麵上一直維持禮貌的微笑,眸色如靜潭,沒有泛起絲毫波瀾,像是在聽又像是沒在聽。

坐定在主座,才抬眸同依然跟從在自己身邊的李玉蟾淡淡說:“八妹,要是沒有緊要需我來處理的事,就先坐下吧。”

李玉蟾臉上明媚的笑容僵了僵,尤不肯放棄地說:“新的一年,我同我母妃給皇姐備下了禮物,原是該著人送去你府上的,聽說皇姐進宮來,便由我親自獻給你。”

那是由一塊巨大羊脂白玉雕琢出的全套飾品,發冠、手釧、項鏈等不一而足,成色瑩澤,價值連城。

李昭華的視線掃過紅綢上的寶玉物什,沒當回事兒,隨意道:“你母家是皇商,果然富足,替我謝謝你母妃的心意,禮物放下吧。”

若要說富足,她這長公主才該是最富的人,一套玉飾根本算不上什麼。

言李玉蟾的母家能以皇商身份攢下巨大財富,倒似有一層嘲諷意味。

李玉蟾卻沒能聽出來。

以為她是真心實意地感歎,笑眼一彎,坐了回去。

“我聽聞皇姐之前嘗試請有大才的餘老先生出山講課,可惜他老病難行無法應邀,所以托外祖尋來他的眾弟子,搜集餘老先生的言論和課業,彙集起來抄錄了六冊書。”

李霜白令宮人將六冊摞在一起的書送至李昭華身側書桌:“希望能對皇姐有所幫助。”

李昭華取來麵上一本翻了翻,頗為動容地說:“這可不是小工程,霜白,辛苦你了。”

“不妨事。”李霜白淺淺露出笑容,看向李玉蟾和李桐枝,說:“今日是眾公主相見,我給兩位皇妹也備下了禮物。我沒有彆的什麼,隻有書,還望不棄。”

送給李玉蟾的是講如何正確待人處事的《德容》,給李桐枝的則是幾本具備趣味性和教育性的話本。

李玉蟾攥著書,把書封攥得皺巴。

她知李霜白贈這本書的言下之意是自己德容不行,心中生根,表情扭曲,卻不好借這個由頭發作母家實力雄厚的李霜白。

一腔不滿需得另尋發泄對象。

李桐枝有些茫然地雙手托捧起話本,忽然明白了什麼,心中頓時慌亂起來——六皇姐和八皇姐都給大皇姐備下禮物,那什麼都沒有準備的自己該怎麼辦?

“小九。”

果然,下一刻,心情不好的李玉蟾就挑軟柿子捏,惡意把矛頭指向了她,言語如同毒蛇吐信:“大皇姐難得邀約我們聚在一起,你不會是空手來見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