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件有益大眾的好事,李桐枝自然不會拒絕。
欣然應下後,她想到箱匣中所剩不多的礦石,麵露遲疑,輕聲問道:“不知皇姐需繪製多少草藥?”
李霜白猜到她應當是拮據在顏料上,彎了彎眼睫:“因是要板印的緣故,配圖隻能黑白,所以九妹以水墨白描就足夠。
不過到底是大皇姐給的差事,咱們出力,她出錢,用不著給她省。你且寫一張單子來,將你平時繪畫所需的顏料全寫下來,我去同她索要。”
李桐枝聽得有點懵,想著反正六皇姐不會相害,便乖乖點頭答了好,預備回去後照她的話去做。
語罷,李霜白的念頭重回到李桐枝今日央求的事兒上。
指腹撫至宣紙染料塗抹略不平處,她道:“你說的那位禮部侍郎,應是禮部下轄祠部的顧侍郎。他專掌管貢舉之事,當下正值春闈,為避替人舞弊之嫌,我怕是不能立刻登門拜訪,需得小半月後,禮部試士結束,才能前去查看——你很急於確定她女兒的身份嗎?”
若是實在著急,她與自己外曾祖父報備一聲,不理閒話議論,現在去見一見人,倒也沒有太大妨礙。
“不是很急……就等小半個月吧。”
李桐枝隻是受夢困擾,想求一個心安。
總歸距離入夏還有好一陣,即便她的夢真荒唐到能與現實合上,也還有足夠時間,不必令六皇姐陷入不好的流言中。
李霜白點了頭,又奇怪地問:“你不是才在飲花宴上選定賀鳳影當駙馬嗎,既然想要認識他的表妹,與他說一聲不就好了,怎麼會來央我去見?”
“鳳影說自己與表妹沒有什麼交集,我其實也不是想要認識他的表妹。”
李桐枝不好意思把夢見賀鳳影日後會移情彆戀向自己退婚的事說給六皇姐聽,隻含糊道:“就是白天胡思亂想,做了記得很牢的噩夢以後,又恰逢巧合夢與現實有相同處,所以放心不下,想要確定夢與現實不一樣。”
雖然沒有完全說明,但李霜白知她要查的是賀鳳影的表妹,將三個主角一湊,再瞧著李桐枝麵上不安,便大致推斷出該是夢見出感情上的問題了。
她未曾陷入過愛情,不能體悟這份心情,不願在不熟悉的領悟發表意見,因而問了另一個她聽出的古怪:“什麼叫夢與現實有相同處?”
“就是我夢見發生傷心事的地方,與忠義侯府內鳳影的住處小院一模一樣,穿行長廊後也見到夢中見過的蓮塘,被嚇到的當晚又做噩夢……”
李桐枝的貝齒輕輕咬在唇瓣,問博學多識的皇姐道:“這是有可能發生的嗎?”
“忠義侯府是經久至今的公府改建,當初建國時,不比現在搜羅人才容易,興建世家大族的府邸,請的應是同一批工匠,九妹約莫從書本上或是旁人口中看到、聽到類似的描述,夢見以後再去忠義侯府,便以為噩夢成真了吧。”
李霜白語氣稍頓,道:“至於接連噩夢,許是九妹夢中賀鳳影做了傷害你的事,現實又再度見他,所以受了刺激。在完全安心不懷疑前,九妹不妨不見他,試試還會不會做噩夢。”
這些話聽著有一番道理,李桐枝當下的確怕見到賀鳳影後耳邊就響起夢中的冷酷話語。
稍踟躕一番,小姑娘聽進了六皇姐的建議。
因此,當賀鳳影下午終於處理完堆積的公務,沐浴焚香尋到李桐枝居住的宮殿外,就吃了閉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