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次日一早,鼻……(1 / 2)

次日一早,鼻子裡有地毯腐朽且潮濕的氣味,睜開眼才發現我竟然是在地上醒來。普羅修特剛好起床,準備從我身上跨過去,他顯然沒徹底清醒,居然一腳踩在我的臉上。我大叫一聲拽住他的腳踝,頓時扭打成一團,整個屋子裡雞飛狗跳的。沒一會老板娘就過來瘋狂地拍打門板,罵了一串臟話,使得這混亂的清晨更加熱鬨。

最後是普羅修特拚命地將我撕開,拖著瘸腿去開門,老板娘探頭,想看看屋內的情況,被他擋住了,導致老板娘更加懷疑我們在乾嘛。

她是來結賬的,我們給的美金隻夠第一天的房租和餐費。普羅修特踹了我一腳,讓我全拿出來。我從他的皮毛夾克裡摸出幾張。

我們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旅館,普羅修特居然叫我去偷車,我說怎麼偷,他像看白癡那樣盯著我。

“砸車窗,開鎖,啟動,出發。”

“可是沒有車窗會很冷。”

“那就我來開。”他煩不勝煩地對我揮揮手,站在街角的陰影裡抽煙。

我去找了一輛很樸素的黑車,扁扁的像一隻被踩過的牛奶盒。當我領著普羅修特走到那輛車旁時,他又不滿意了,嫌棄這車醜得超出想象。看來他不懂前蘇聯廢鐵的魅力。我說那還能怎麼辦,這裡也沒什麼真的豪車啊。我們就這樣吵吵鬨鬨的出發了。他今天精神很好,休息了一整天後終於恢複了那副趾高氣昂的大爺樣子,說話聲音也很大。

我坐在副駕駛,早晨的寒風挾著幾束燦爛的白金色陽光閃過我的臉,整個世界都金光閃閃的,普羅修特一手扶方向盤,一手換擋,手背上細細的金色汗毛仿若在閃光,連帶著他的皮膚,整個人在極其明媚的陽光下像教堂頂上的金十字架,叫人難以直視。

風很冷,但也很清爽,聞著像海鹽與冰水,天空泛白,金光四射,我能聞到空氣中的工業味,城市已經蘇醒,從東麵吹來的風夾雜著石油、工業廢水、重金屬以及所有後現代的淚水,幾乎能嘗到其中的苦味。

我撥開亂飛的頭發,它們短短的紮著我的脖子。普羅修特空出一隻手,過來搓了搓我的脖子,將發尾揪在手裡。

“變長了啊。”他感歎道,“去了那邊帶你到店裡剪一下。”

我向後靠在車座上,享受著冬日清晨的魅力。

“大家都建議我留長發。”

“不。”他鬆開手,轉彎,“這樣就很好。”

途中,我們閒來無事,擰開車主的收音機,正好是古典樂的頻道,輕快的鋼琴曲流淌而出,與我們這場漫長旅途的尾聲十分相配。

我告訴普羅修特一個驚人的秘密。

“我其實不會開車。”我說。

他一臉震驚,“你會騎摩托卻不會開車?”

我點點頭。

他細問了其中原因,而我答不出來,這壓根沒有理由,完全是因為我喜歡開四輪車的感覺,所以從來沒想著學。

結果好景不長,走了二十分鐘,山上吹來的雪風來到了這片溫度高的地方變成了大雨,滿地被車輪壓實的積雪變得很濕滑,我們的破車艱難前進,但進度又慢了下來。

不知道是因為糟糕的天氣,還是因為糟糕的路麵,雖然普羅修特嘴上還在跟我插科打諢,可是他明顯不是很高興。

這最後幾十公裡走得很艱難。

難怪我們出發前,老板娘說注意點,去卡達拉機場的人一般不從赤塔走。看來是因為天氣莫測,路也不順暢。

我無聊的看著窗外快速晦暗的天色,玻璃窗上掛著密密麻麻的水珠,雨下得這樣大、這樣密,連道路兩側的樹木都看不清楚,視線被一層飛快閃過的銀絲遮擋,總感到模糊。這一路上不斷有大大小小的石頭從左側的山上滾下來。

在情況糟糕的公路上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我們的車陷在一個水坑裡。普羅修特試了幾次,車輪沒法轉出來。我開門跑下車,把車輪從泥坑裡抬出來。普羅修特在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看著被密集沉重的雨絲打出一片片水花的公路,不知在想什麼,嘴唇和下巴的線條緊繃,顯得十分緊張,可能是擔心東窗事發。

把車弄出來之後我又鑽回車裡,渾身濕透了,羊毛夾克沉甸甸地壓在肩上。普羅修特沒等我坐穩就又發動汽車,我甩甩頭,把水都噴到他臉上。普羅修特罵了一句,我扭過臉繼續盯著窗外霧蒙蒙的一片。他急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