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則又出去了一下,片刻後拿一碟已經磨好的青綠草藥,在金衣旁邊坐了下來,說:“仙人姑娘,這是我配的一個藥方,對傷口很有效果的,若是你不嫌棄的話,讓我來給你的脖子上個藥吧。”
“不嫌棄不嫌棄。”金衣笑著擺了擺手說道,隨後將頭發挽到一邊,露出這會已經凝固成暗色的傷口,宋慈看著這傷口的深度不禁又皺起了眉頭,之後熟稔地擦拭處理了一下,才慢慢上起了草藥。
金衣感覺脖子上火辣的疼痛一瞬被這藥草抹去了不少,須臾之間,便聽到宋慈含淚說:“仙人姑娘,你身手這麼好,若非是為了要救我,怎麼也不會造這個罪啊。”
金衣嗅到傷口彌漫出的草藥香味,說:“宋慈姑娘不必如此客氣,我俗名喚作溫成楠,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至於這傷口,你也不必介懷,我雖然實力不濟,但一點小傷口還是很好恢複的,畢竟做仙人這點好處還是撈得到的。”
宋慈將塗好的藥草放在桌上,用衣袖蹭了蹭眼睛,正想再說些什麼,誰知一道兒聲突然插了進來:“那邊坐著的那個鵝黃衣服的姐姐,你是神仙嗎?”頓時,兩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隻見剛剛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王寶,這會已經半夢轉醒了過來,隻不過臉上的潮紅還沒有褪去,眼裡尚還彌漫著層水霧。
“我是啊。”金衣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王寶得到了承認,一時間新奇得很,又好奇地問道:“那你是天上的哪一個神仙呀?”
金衣剛想回答,誰知那王三哥和三娘子突然紛紛充滿歉意的看著她,道:“仙人姑娘,小兒口無遮攔,衝撞了您,您可千萬不要介意啊。”原來適才宋慈和王三哥抓藥的時候,就和他講起了自己的經曆,王三哥一聽自己差點將仙人給關在了門外,頓生一陣惶恐,回來後找機會和夫人咬耳朵,把事情又給簡單地說了一遍,這不這會兩人實在怕自己的孩子童言無忌又冒犯了仙人忌諱,才會這麼說。
誰知金衣倒是沒有怎麼在意,說了聲:“無妨。”然後就接過小兒的話,繼續道:“你知道金衣仙人嗎?”
金衣仙人?王三哥和三娘子麵麵相覷,因為山女村供奉的是土地神,對其他的神仙印象大多都比較模糊,思索了一下,三娘子突然一陣茅塞頓開道:“金衣仙人,是不是就是那個羽人國的溫小公主?傳聞她天資卓絕、聰明伶俐,深得羽人國皇帝和皇後的喜歡,相傳在羽人國皇帝的登基大典上,她曾用金縷絲織成了這世上最尊貴的袍子送給自己的父皇作為禮物,引得羽人國皇帝大喜,隻可惜後來羽人國國破的時候,那位破城的君主擄走了這位小公主,要求她再為自己製一件金衣才肯放她一命,這位小公主依言為他做了一件,可還沒等那位君主穿上,小公主便在他登基大典的前一晚上將這金衣給毀了個全,並放言永生永世不會再為任何人做一件金衣裳,那位君主大怒,當場讓人將小公主拖出去殺掉掛在城牆上曝曬三天,然後讓人將屍骨火化掉隨便揚了,之後羽人國的人民為了紀念她的血性,便紛紛私下供奉她,並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金衣’,還流傳了一句話,叫做‘世上再無金衣裳,天上才留金衣仙。’”
三娘子剛開始說的時候,王三哥還一臉豔羨,可當說到那位小公主的姓氏時,王三哥的臉色就變得不大對,聯想到剛才無意間聽到‘溫成楠’這三個字,心裡突突直跳,待到三娘子說完之後,他心中不好的猜想愈甚,下意識抬頭看向了椅子上坐著的人。
旋即,就看金衣神色一臉坦然地說道:“沒錯,我就是那個金衣。”
此話一出,王三哥和三娘子的臉色一下齊刷刷地變了,尤其是三娘子,剛把人從出生到掛牆上的經曆,無論好事,壞事,慘事什麼事都統統捅了個全,這會正暗暗責備自己口不擇言,說話不經過腦子,等一下惹仙人生氣了整個家裡以後都不見得好,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金衣一看就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笑了笑,很認真地說:“三哥三娘子不必介意,陳年往事而已,既然知道了我是誰,日後各位供奉的時候可不要認錯了人,白白讓我那些仙僚撿了便宜才是。”
王三哥和三娘子連忙稱是,倒是王寶小兒無畏,聽完了這個故事之後,皺著臉疑惑地問道:“可是既然金衣仙人姐姐這麼勇敢,一點也不怕死,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和那個壞國主說她不想做金衣裳,而是要做了一件然後再毀掉呢?我想如果是這樣,那位壞國主也不會這麼生氣,對金衣仙人姐姐這麼殘忍。”
王三哥和三娘子本來以為話題可以揭過去了,一聽自己的孩子又把話題給繞到不該繞的地方,趕忙轉移了話題,隻聽三娘子說,“小寶啊,你剛剛喝了藥,還要再睡一下才能好,金衣仙人也很累了,我們讓她休息一下好不好啊?”
王寶聽到母親這麼說,又往金衣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一下才委屈巴巴地說:“好,那阿慈姐姐,金衣仙人姐姐,我先睡了,我們明天再見。”
“明天再見。”王寶闔上眼睛之前隻聽到金衣說了這麼一句,沒看清臉上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