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天色將明未明時,離萬方鎮……(2 / 2)

店小二第一次見到這麼騷包的人,直直看呆了去。自然也就沒注意到隨著男人整個身子慢慢站直,他的左手從半掩的那半邊門伸進來,左手握著一個人的腕兒。

那手腕極細極白,男人手握著,像是兩塊質地極好的白玉扣在一處兒,

男子身後的人慢騰騰往裡挪過來,是一個不過雙八年華的女孩兒。小姑娘身上披著一件和男子同色的大氅,領子處縫了一圈兒白色狐狸毛,毛茸茸的看著就極暖和。小姑娘臉有一半都埋在毛領裡,小姑娘挪進來後站在男子身旁又是仰頭又是搖頭的想要兜帽自己落下去,店小二看著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下。

男子輕飄飄瞥了眼店小二,眼裡沒什麼情緒,好似隻是目光隨意掃過,但是小二還是打了個激靈立馬站直,掩飾性的咳了咳,然後招呼他們“兩位現在休息時間,您二位要不還是晚點再來吧。”

說完又覺得惋惜,這麼好看的兩個人萬一不來了怎麼辦?

小姑娘聞言空著的那隻手立馬把兜帽拽下,精致的臉龐露出來,店小二呼吸都屏住了,他盯著人小姑娘,屋外風聲呼呼吹著,攜著極北高山上終年不變的寒意,鋪天蓋地而來,酒館樓上不知哪間屋子的窗戶沒關好,窗戶被風吹著時不時拍打著牆壁發出“砰——砰!”的響聲,這聲音傳到樓下仍舊十分刺耳但是店小二就那麼站著,也不去管,他隻聽見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聲。

掌櫃兒實在看不下去,猛咳好幾聲,然後在紅衣男子的視線裡弱弱地開口:“客官,抱歉、這、這會兒確實不方便,您、您要不先去其他家店看看?”

小姑娘好看的五官皺起來,仰頭去看男子:“阿蕪,要換一家嗎?”

“嗐,兩位是想打尖兒還是住店?我們萬和酒館可是大魏最大的酒館了,您彆看咱們開在這個小鎮裡,我們第一家萬和酒館可是從帝都起家的呢,您二位要是住店那可一定要住我們家啊!畢竟在這鎮上您可絕對找不到第二個這麼好的酒館了!”店小二趕忙挽留道,生怕麵前這兩人跑了。

小姑娘“啊”了一聲,很是不解:“可是你們不是休息了嗎?”

說完她又去搖男子的胳膊,整個人因為怕冷都快要貼著男子的胳膊了:“阿蕪,我想——”

話還沒說完,男子右手直接抵上小姑娘的臉,小姑娘的臉被推著離了些距離,男子這才滿意了點,他視線掃了圈酒館,在店小二怒氣衝衝的臉上頓了下又迅速移開,他手牽著薑芒徑直越過店小二往裡走:“掌櫃,天子一號房我月前就定下了,您應該沒忘吧。”

他這樣說著,語氣確實實實在在表達出:您敢忘嗎?

掌櫃兒哆嗦著身子看了眼店小二,仔細想了想沒什麼印象,他抬起眼皮小心看了眼男子,不知該怎麼回答,倒是一旁的店小二盯著男子牽著小姑娘的手,心裡無名火燥起,但是人家俊男美女天生一對,哪能輪到他這個妖怪反對?

這樣想著,店小二又泄了心火,癟著嘴,悶聲應道:“天字房是吧,沒人住,你們去吧。”

掌櫃兒驚訝地看了眼店小二沒吭聲,默認讓他們住下去。男子視線放在店小二身上,眸子染了點興味。

有意思,不是嗎?

“嗷——”

“陳叔,我好像完了!”

兩人身影進了客房,店小二看著房門被毫不留情地關上,他嗷了一嗓子然後跑進櫃台,整個臉埋進掌櫃的背後。

陳叔今日穿的淺褐色麻布長袍,少年臉蹭的有些疼,他微微抬起臉:“陳叔,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被他叫做“陳叔”的掌櫃聞言,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我的小少爺哎。”

掌櫃放下賬本,無奈得很:“我原本是信的,見了您以後我就沒信過了。您在帝都一見鐘情的對象不說十個,五個總歸有的,可您在帝都才待了多久您記得嗎?”

“陳叔!”少年反駁:“這次不一樣。”

“唉。”陳叔拿起賬本接著看,回他:“您哪次不是這樣說的?”

……

酒館發生的事,陸安遠自是不會知曉,此時他正在鎮子西頭的李私塾家。

吃飯那會兒,就在翁屠戶剛打算翻篇和友人儘情喝酒的時候,外麵忽然躁動起來,修仙之人本就比普通人更要耳聰目明些。他隱約聽見傳來了“西頭”“丟了”的聲音。

陸安遠當機立斷就瞬移出去,街上有人悲戚有人冷漠,陸安遠看著一張張神態各異的麵孔走近,離去。

他順著人流往鎮子的西方走去,走過繁華的集市,穿過一座石橋,陸安遠站在橋上一眼就看見那個穿著粗布淺青色的男人,北地男子大多高挑粗獷,這個男子和其他人站在一處顯得過分矮小和瘦削了,陸安遠目測大概也就比一般婦人高一點。

男人情緒不好,陸安遠隱約從風中聽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哭聲,周遭的人都在安慰著男人。

陸安遠站在橋上,摩挲著袖口的羌餘花刺繡,心裡反而有些詭異的安定感:“終於出現了啊!”

他這樣想,等到男人被人攙扶著回去,他才走向人群。

“打擾了,敢問大家都聚在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親和些。

陸安遠和他的那些師兄師姐不同,他自有記憶以來就在東樾山上,歲月惶惶數十載過去了,他從未踏足過玄滄群峰以下的地界,他不曾接觸過凡人,更不知曉該如何凡人打交道。

一群人原本在那唉聲歎氣,忽然見著個眼生的男子,大家還有些警惕,待看見陸安遠衣上的羌餘圖樣,這群人又熱切地將陸安遠圍了起來。

“仙長——“大家將陸安遠圍在正中間,一同開口。

陸安遠在那一瞬間覺得他好像並沒有下山,隻是去了一趟春農司,他陳師伯養的那一千隻籟籟鳥一起圍著他在叫。

“大家可以一個一個說嗎?“陸安遠實在沒忍住,打斷他們。

“春娘可憐呐。“

“她娘親死的早,他爹後麵後娶的後娘自己帶著個拖油瓶,現在又生了個男孩,誰知道是不是後娘想要獨吞家產?“

“我覺得呀,肯定是後娘眼饞春娘的親事,想害春娘,讓自己的女兒取而代之哩!“

……

每個人都在猜測,都認為春娘是被她爹後娶的夫人所害。

陸安遠聽了半晌,深覺還是得去李家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