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雨後,禦花園的梨花、杏花好似一夜之間開了滿樹。
俯仰之間,陽春三月已過去大半。
這半個月,我與若楓日日到禦花園中的千芳亭賞花,一坐便坐到日頭落時,看落日煙霞,春水暖鴨,鶯飛草長。
“夫人,你還不打算原諒陛下嗎?”
“我難過的不止是孩子,還有陛下對我的態度,他非但不信我,還疑心是我害死了如春。”
這些事情交雜在一起,換做是誰,都不會輕易原諒。
“嫂嫂!”季言一路跑到千芳亭,氣喘籲籲:“王兄......王兄他要禦駕親征了!”
“且讓他去。”
“嫂嫂不打算在王兄走之前去看看他嗎 ?”
“待他平安回來我再去看。”
“夫人你可真犟。”
近來邊境多戰事,總聽季言提起戰況,未曾想到元帝要禦駕親征。
“陛下手底下明明有可用的將軍,為何非要親自去呢?”
“傻楓兒,當然是此次戰事不同往常啊!王兄親自去一來能殺殺周邊小國的銳氣,二來還能鼓舞士氣,一舉兩得呀!”季言點了點若楓的腦袋。
“可是邊境凶險,陛下若是受......”
沒等若楓說完,我便用手堵住她的嘴,“呸呸呸,不準說。”
若楓與季言相視一笑,我在一邊,總有一種中套的感覺。
元帝帶兵出城那日,宮中隻有我與若楓沒有去送行。他在宮中的時候,我從沒想過有一日他會不告而彆,儘管我心中清楚,他總會領兵出征的。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都在思念與悔恨中度過。
桃夭亭外的長廊邊不知何時植了兩排柳樹,春來後柳色依依,遠望去,暖風中紛飛的柳絮恰如冬日白雪。走在長廊上,時而扶起遮著視線的柳枝,也彆有一番韻味。
“咱們入春後還是頭一次來桃夭亭,這都四月了,也不知桃花落了多少。”
若楓一邊說話,一邊替我扶起障目的柳枝。
“無礙,能見些落花也是好的。”
我在桃夭亭坐著,本是要坐在高處賞花,眼神卻總不自覺瞥向遠處那顆早已落敗的桃樹。初見元帝時,他就站在那顆樹下,任憑花瓣飄落在他的肩頭。
當初我還是個滿心歡悅到人間尋人的小姑娘,如今一次次事情的變故讓我明白,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感情會變,人也會變,不變的隻是那顆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心。
也正是這顆心,叫無數癡男怨女淪陷在愛裡。
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年,我忽然記起棄疾館的情花,便想去看看。一進院子,看見滿院青翠,魏太醫與藥童正給它們澆水。
“待這情花夏日裡開花,就能入藥了。”魏太醫告訴小藥童,莫要看情花有巨毒,它的藥用價值極高。
原來季言將棄疾館的情花交給了魏太醫,難怪當時我搬出棄疾館,他能信誓旦旦保證照顧好這些花兒。
“八王爺說,待情花開花,葉子需得摘下陰乾、浸酒,以備不時之需。”
若不是魏太醫說起這個,我都快忘記季言除了擅製香,還是個煉毒的好手。“他要那酒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