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夜(1 / 2)

月光與玫瑰 江漁白 4552 字 10個月前

那天告彆後,他們相約下個周末的白天,蘇垣帶她學習表演。

第一個周六,他們在電影學院看了兩場學生的戲劇表演後向她講解一些理論知識。第二日上午他們去裡弄觀察生活,下午帶她回到片場,在監視器後麵觀察彆的演員表演。第二周的單周周末,顏悅在他借來的表演時,和他一起對了不下十遍的戲。

這三天見麵,他們都在傍晚時分告彆,因為蘇垣要去接在律所加班的蘇女士回家。

正式表演時候,顏悅還是被卡了多次,蘭導講戲的方式雖然沒有蘇垣那麼細致到每一個動作,不過他對於如何融入戲份的感覺把握得更加準確。所以,顏悅必須從蘇垣營造的戲感裡走出,融入到蘭導的表達環境中來。她的悟性不錯,原本以為會拖延兩天的戲份如約殺青。

顏悅告彆劇組走出片場後,看到蘇垣的車子和他本人。在她來劇組的第一天,蘇垣曾在片場陪全程。之後的三天,因為有事並未露麵,直到今晚。

他似乎很疲憊,在看到顏悅之前,不停的按壓眉心和太陽穴。見到她之後,臉上立刻換上笑臉。

蘇垣先開口,“抱歉。這些天一直幫我媽處理事情。剛才與副導通電話,說殺青了。我還是晚到一步,沒趕上最後一幕戲。上車吧,我送你回學校。”

“沒事,這兩天也隻是正常的等戲、上戲,進展很順利。你第一天把該交代的都交代過啦。對了,阿姨那邊怎麼樣?給她郵寄恐嚇信的人警察找到了嗎?”她更關心他最近在忙碌的事情。

他第一次在晚上不能送她時,便告訴過她原因。如今,事情已經半個月,不知道到調查進展如何。

他幫她打開車門,示意她進車裡,等倆人係好安全帶後,說,“找到了。是她之前案子當事人的前夫。當時,無法忍受丈夫家暴的妻子找到我媽尋求幫助,我媽幫著她離婚,並爭取到她應得的財產。那位前夫一直覺得我媽破壞他的家庭,加上近期他的工作遇到些挫折,我媽成了他情緒的宣泄口。”

“抓到就好。這種男人一有不順心就發泄給比自己更弱的人,真是孬種。”她忿忿不平。

“這種人也好治,他們最是欺軟怕硬,用比他更硬的拳頭恐嚇過後,他們就慫了。”蘇垣說。

她聽他說得好像挺有經驗,不免好奇問道,“這是你媽媽第一次遇到,還是以前也有過?”

蘇垣說,“以前遇到過幾次。那些都是自己跑到律所直接找我媽對峙的,我媽與人麵對麵對峙,氣勢上從來沒輸過。這次主要是慫人不敢麵對麵,隻敢背後搞些小動作,我才有些擔心。”

“都是家暴案子的家屬嗎?”

“家暴的、離婚的都有。”

“你媽媽挺厲害的,也很勇敢。”

“我媽說,總要有人去幫助她們的。其實,她也是因為對以前鄰居阿姨的愧疚吧。”

他的外公,他的外婆,他的媽媽,他的家庭是那樣的與眾不同。她被他的家人吸引住,她想了解這樣家庭氛圍中的孩子,是不是一直都是被好好的愛著。

“蘇垣,給我講講你成長的故事吧,隨便什麼都成。”

“什麼都成?我隨便開講啦,講到哪兒算哪兒。”

她點點頭說,“好,想聽故事的人不會挑剔的。”

“先講我的來曆吧。我上幼兒園後才知道家庭裡應該有一個爸爸的角色,而我家裡是缺失的。我哭著跑回家,問我媽,我爸是不是被怪獸吃掉啦。”他看到她嘴角的笑意,解釋說,“你先彆笑,那時候,我正在看奧特曼的動畫片。”

顏悅捂住嘴角,說,“好,我不笑。你媽媽怎麼回答你的?”

“我媽媽說:蘇垣,本來想等你長大再告訴你。如今你問起來,媽媽隻能跟你實話實說。你本來是順著江城的河水漂流而來的。有一天我看到河邊飄來一個木盆,盆裡有個小孩兒,實在是不忍心小孩子繼續漂流下去,才抱回家。”

顏悅終於憋不住笑,又插話說,“這不是西遊記唐僧的故事嗎?”

蘇垣點點頭,“是的。我上小學後,開始看西遊記,才發現蘇女士騙我。”

她繼續問,“你怎麼辦?又找你媽詢問了?”

“沒有。我找外公外婆告狀。效果不錯,我外婆在飯桌上用筷子敲了我媽手背,指責她說,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父親的呢?”她問道。

“十五歲。中考結束,要上高中的時候。蘇女士那會兒很開明。她說,我已經進入青春期,在開始教導我什麼叫責任之前,有必要了解一下自己的來曆。

她就把那段往事講給我聽。我父母他們念的是師範學校,一個想畢業後做老師,一個想繼續去外麵見世界。本來理念不同的情侶正常分道揚鑣,可惜她在他離開後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想那會兒,我媽一定是做過很痛苦的掙紮才決定要把我留下。後來的結果,如所有人所願,我被留下。

我爸在外麵見過世麵後,回來了。不過他沒在江城停留,而是去了北方。也是在那一年,遠在北方的他也知道了我的存在。

我們在我十八歲那年見過一麵。不過考慮到他已經有了家庭,見麵的頻率並不頻繁,幾年一次吧。”

蘇垣邊開邊說,不過他並沒有沿著最近的路線往農大行駛,而是先向東繞行。

顏悅這會兒還毫不知情,她說,“做你媽媽的兒子一定很幸福吧。”

他點點頭,說,“嗯。她很辛苦,除了擔任媽媽的角色外,還要承擔起缺失的父職。所以,我十八歲考試大學後,她迫不及待地把我從家趕出來。”

他怕她誤會,解釋說,“是讓我單獨居住。我雖然在江城念的大學,不過學期中必須住宿舍,有事的周末或者假期才能回家居住。畢業後,我單獨在外麵租房子,後來賣了書有了積蓄,自己貸款買了套小房子。蘇女士對我的要求是,非必要不得回家。她說前十八年她太辛苦,如今她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間。雖然如此,我外婆還是隔三岔五叫我回家吃飯。”

她反問,“你呢,也渴望獨立嗎?”

蘇垣搖搖頭,“這些都是形式上的。我從十五歲開始獨立做決定,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