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下章醒(1 / 2)

傍晚,最後一節課打了鈴。

宋教授在學生的簇擁之下出了教室,與本應在三樓上課的張秋池打了個照麵。

“師兄?你怎麼在這裡等我。”宋教授給身邊留著的最後一名學生解答完,疑惑的抬起頭問站在樓梯口的張秋池。

張秋池笑眯眯的將手上拿著的文件袋夾到胳肢窩裡,來到他身邊遞過去一瓶涼茶:“這不是突然想起來今天下了課咱倆都有空。正好可以去咱們以前上學時,經常去的學校後邊小吃街的那家炒粉店。下午的時候,我和學生打聽過啦,那家店居然還在。就想著給你說一聲,咱們去憶當年。結果你小子又把手機拉到辦公室了吧?”

“估計是,我今天下午沒見過。”宋教授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接過水貼在脖子上。涼意刺得他一哆嗦,他喊住正要鎖門走人的一個學生,讓他幫忙把教案和筆記本順道帶回辦公室裡。張秋池見狀,便厚臉皮的讓學生幫忙把他的東西也拿回去,還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奶糖塞給學生。

“咱們走吧?”宋教授見他說完話了,催促道。

張秋池欲言又止的跟在他身後,幾次想提起什麼,又咽了回去。

“你呀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呢!”兩人走到電梯門前等電梯,張秋池無奈的搖頭。

“我怎麼了?”宋教授放下正喝著的水,立馬虛心求教。

張秋池見他這副模樣,心裡更是無可奈何。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不懂這些人情世故;那不熟悉他的呢?那些學生一周才見幾次麵啊。張秋池有心點他:“你和學生關係好,是好事!院裡也樂得見著。畢竟咱們的出勤率高了,課堂氛圍好了,咱們工資才能落手裡點,院裡也舒心。你看,你媳婦托人辦事還要賣個人情,送個禮什麼的。你呢?說讓學生乾嘛就乾嘛了?彆不把學生當回事兒!”

宋教授聽完他師兄的話,若有所思。張秋池見他聽進去了,就繼續講:“人學生也不能因為你一句話還多跑一段路。你不想想學生順不順路啊?這是最後一節課,咱們倆還想著出去溜溜彎,放鬆放鬆。彆說這些小年輕們了。”

宋教授聽著點頭。

見此,張秋池欣慰的問他:“所以下次再這樣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是我自己回去一趟;次之,放教室,等事兒辦完去拿;再次,拜托學生。讓學生幫忙的時候,要表達感謝。就像今天師兄你做的那樣,不僅要口頭有感謝,更要拿出點實際來。”宋教授頗有心得的仔細分析。

張秋池一副孩子長大的表情,看著宋教授。兩人談完這個話題,也到了炒粉店。

這家店在宋教授和張秋池上大學時就有了,已經幾十年的曆史了。之前在這兒的是一對老夫妻,今天來看到的卻是兩個年輕人,看著應該是兄弟。

兩人各自點了一大份,麵對麵坐在臨著馬路支起來的小膠凳上,一張帶著油漬的桌子黏膩膩的橫在倆人中間。

吃罷,宋教授擦著嘴,心想自己不帶手機上課的毛病要不要改一改。不然每次都讓師兄扶貧挺不好意思。

“吃好了吧?”張秋池見他放下筷子,起身去付了錢。他拿著店家送的烤腸,猶豫了下還是遞給了宋教授。

宋教授覺得胃裡沉甸甸的,擺手不要。見狀,張秋池才心安理得的兩口把烤腸解決掉。

“師兄,等下回了辦公室我給你轉錢啊。”宋教授想,這算是有有眼力勁了吧?

“師兄弟之間乾嘛算的這麼清?走走走,咱們順著河道散散步。”張秋池看著沿路兩邊的商鋪興致正濃,他已經好久沒有在後街逛過啦。

“不了不了,我今天得回家。早上的時候煙雨給我送飯過來,飯盒要拿回去的。

張秋池斜了眼他:“彆給我說,沒刷?”

“那不能。煙雨今天給我送飯啦,我要給煙雨買城南的栗子吃。”宋教授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後腦勺,這個年過半百的人,現在卻露出羞澀的神情。

“……”張秋池是真搞不懂他這個師弟到底長沒長情商那根弦。他歎了口氣:“行。走吧。你是對大兒子真寵愛。”

“我兒子嘛!我對小的也很好啊。”宋教授理所當然的挺直了脊背,頗有驕傲的意味在其中。

“……知道了,知道你兒子優秀了。秀秀秀,天天就薅著我一個人秀。”張秋池嘟囔完,催促宋教授:“好師弟,走吧。”

“哎,好嘞。”

兩人說說笑笑走回了辦公室。張秋池拿了鑰匙開門,打開燈。徑直朝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保溫杯。

宋教授直奔自己的抽屜,扒拉著東西找手機。平時雖然也沒人聯係他,但還是想要先看一看。

這一看,就看到了一連串他媳婦打過來的未接電話,以及短信。最初的一條是何徐行發來的,明晃晃的在最上頭掛著。那簡潔明了的兩行字已然把後來趙娟聯係他的所有緣由概括:老師,煙雨出事了,速來市醫院。

完了,宋教授拿手機的手不停的顫抖著。他心想,這次他又不在。

宋教授滿頭大汗的蹬著問張秋池借來的自行車騎進醫院。他無視掉來攔人的保安,一直闖進住院樓門口,甚至在下車時緊張的被腳蹬絆了個踉蹌。他單腳跳了幾下穩住身形,把車子隨手丟在一旁,也不顧車摔倒地上。來不及等電梯,他火急火燎的爬樓梯跑到宋煙雨的病房門口。

宋教授的手已經搭在門把手上,準備摁下去,卻聽到病房裡傳出來輕微的說話聲。

“宋玉良呢?”趙娟壓著火氣兒問旁邊的助理,煙雨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做爹的都不露麵的嗎?

“趙總,已經讓司機去學校接宋教授了。您彆急。”鄭助理在旁邊安慰道,上午的會議一結束,前台就敲門進會議室給他說老板家裡出事了。

老板大兒子發生了什麼事兒他心底明亮,當年就是他著手處理的。他自從畢業就跟在了老板身邊,在老板身邊有二十餘年,在宋家大兒子出事兒之前,他從沒見過老板利用職務謀取私利。公司上下無一不對她稱讚,說董事長命好,生了個會賺錢的孩子,哪兒怕是個女娃娃。

卻是自老板大兒子出事這幾年來,老板不間斷的讓他或者有到外地出差的同事們,到各地谘詢當地出名的神經科專家。隻要有一點兒希望,或是去私下拜訪,或是請到宋家給宋煙雨診治,隻能說結果不儘人意。

鄭助理想:今天上車時趙總還很高興的和他聊起,她大兒子已經很久沒有犯過病了,興許是老天開眼,讓他好了。他還為老板高興,說可以喊上幾個老總搓一頓慶祝下。

沒想到,唉。

“今天真是太謝謝小何了。要不是你在,我都不敢想……”趙娟拉過何徐行的手拍了拍,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