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哥,慢一點兒走。霧氣大看不到,彆摔著了。”宋鴻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宋盛“哎呦”一聲痛哼。
“怎麼了!磕著哪兒了!”宋鴻擔心的朝前走著突然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東西絆住。腳下一空,身體也因為慣性向前倒。他連忙往旁邊多走幾步穩住了身形,腳尖踢到了硬邦邦的東西,在原本就嘈雜的院子裡發出一聲巨響。
院子瞬間安靜了下來,緊接著一聲又一聲驚慌的浪潮將宋鴻那句沒事兒淹沒。宋盛緊張的喚著少爺,那喊聲可比他自己被絆了狗啃泥磕破了額頭還要淒慘。要是外間現在有不知所以的過路的,還以為他宋鴻今天交代在這兒了。
倒是不疼。宋鴻再次踢了下,腳落地後心裡卻是仍舊懸著不確定擋住他的是什麼,他彎下腰伸手摩挲著剛才踢到的東西——絕對稱不上光滑細膩且時不時會有截凹凸不平的顆粒質地。摸到金屬片狀物時,他這才反應過來是個還沒來得及裝滿被人搬到一旁的開著口空箱子。
宋鴻便是一腳踩進了蓋子內側裡沒站穩打了個趔趄。他收回手直起身子,將沾染在手指上的細碎顆粒撚去。又抽出手帕擦了擦手,把臟了的一麵仔細的翻到裡麵疊好塞回袖子裡,“乾活兒的都仔細著點兒,彆傷著自己了。”
“好嘞,三少爺。”
“東家,您放心好了。”
“小的知道了。”
聽到四周傳過來的回應,宋鴻鬆了口氣。
沒等宋鴻繼續問,宋盛帶著抽氣兒的聲音從他的左前方響起:“沒事兒,我沒事兒。磕著膝蓋了,哎呦……少爺,您站著彆動啊,可彆再碰著您了。”
“我沒事,我沒磕到,隻是聲音大了些。常哥你彆動!!彆和搬東西的人撞到一起了。”宋鴻不知道從剛才起就沒和他在一起的阿常現在在哪兒站著,擔心的朝空氣大喊。
宋鴻屏住氣側耳聽了許久,才在混亂異常的院子裡聽到一串長短不一細微的木哨聲,這是他們仨個的暗號。
“我就說要給他做個聲音響的吧,”宋盛一瘸一拐的走到宋鴻身邊,伸著胳膊往下方摸索著,還真給他找到一個能坐著的地方。應是剛才吃了悶虧,倒是非常謹慎的一點一點的把屁股坐踏實了:“這要是南下途中有個萬一,誰會注意到這麼點兒動靜。”
“常哥不是說了,他是怕響聲太大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宋鴻那條天青色的手帕再一次出現,他把它遞給宋盛,叮囑道:“這麵是乾淨的。”
宋盛在空中摸索著碰到了宋鴻的手,順利的拿到手帕摁在額頭上:“是挺謹慎的,咱們自己人也聽不到。”
“唉。盛哥你有什麼好主意?”宋鴻無奈的搖頭。
“做個聲音大的,找個機會把這個換掉。”宋盛將手帕拿下來瞧了瞧,見還是有血流出來,折起來一半摁了回去。
宋鴻真想撬開他的腦殼看一看這家夥腦子裡都裝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被常哥知道了定是要揍你的。”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宋盛挺直了腰背真覺得自己越來越聰明了,想到打探到的消息更是為自己感到驕傲:“城南商行明日有一隊向南送貨的,走的水路,可以捎咱們一段。價格也不貴。可惜人家到了地方便不往南走了,咱們隻能再想辦法。不過,我托我遠房表叔給咱們介紹了幾個手腳伶俐的夥計,都是戰場上受傷下來的,運貨送人不在話下。”說完,他衝宋鴻眨了眨眼睛,也不顧宋鴻能不能看得見。
“好盛哥,這事兒辦得妥帖。交給你我放心。”心裡的一大石頭落了地,宋鴻呼出這幾日來鬱結在肝裡的火氣。今晚終於可以安穩的睡上一覺了。
“保管沒問題,少爺您放心好了。”宋盛站起來,見額頭不再流血了將手帕塞到自己腰間:“少爺您忙著,我去給常哥再做一個……”
話還沒說完,人就跑掉了。
宋鴻在原地站了會兒,似是有了主意。與過來搬東西的下人叮囑了幾句話,大步朝院門的方向走過去。
這也不怕摔著了,走這麼快。宋煙雨翻了個白眼依舊飄在他身旁,見宋鴻麵露喜色他不由得好奇:這是想到了什麼這麼高興?
遠遠的就瞧見了那片蓮花湖。奇怪的是,這麼大的霧湖麵卻是波光粼粼的反射著陽光。宋煙雨覺得不對勁兒,便脫離了宋鴻往那邊飄。仿佛沒了儘頭,過來好一會兒仍是沒有到湖邊。宋煙雨沒了興趣轉身就去找宋鴻,卻在身後沒有看到這人的影子。他呆愣住,等了許久也沒見自己被彈到宋鴻身邊。這個發現讓他欣喜若狂,激動的在原地打了幾個圈兒。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他的名字。
“煙雨,煙雨。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