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竹將信送到二老太太麵前,滿眼疑惑道:“老太太,這是大老太太那邊的侍女送來的,說是給您的信。”
“我的信?”二老太太也稀奇起來,她寡居多年,便是府中熟悉的人也不多,怎的外頭還有人給她寫信了。
林蘭也大惑不解,但她不太識字,小時候二老太太要教她們,林蘭就總是心不在焉,因此識的字並不多,隻認得出二老太太的閨名。
二老太太接過信封,上麵隻寫了她的閨名外加一個“收”字,其他並沒有寫明,隻能將信封打開,拆出裡頭的信紙。
信紙是上好的雲檀紙,上頭還散發著淡淡的檀香氣味,一看就是名貴之物,價值千金,葉竹記得,平安送來給林溪亭抄經的紙,便是這樣的。
二老太太簡單看了一遍,沉默片刻,竟長長歎出一口氣,虛弱得倒在榻上的小茶幾上,一脫力,信封便飄落在地。
“老太太!”
“老太太!”
葉竹和林蘭嚇得急忙扶住二老太太。
“這是怎麼了?!”林蘭慌張不已,撿起那封落在地上的信紙,“葉竹,這寫了什麼?”
葉竹望向二老太太,得到同意,這才拿過信紙仔細瀏覽。
片刻,葉竹的神色也變了,“老太太,這,這是要北上臨城了嗎?”
二老太太點頭,深深長歎,“我這姐姐,早年嫁給一個商賈,定居臨城,沒想到竟油儘燈枯了。”
原來來信的是二老太太的外甥,信中告知二老太太母親重病,命不久矣,因為甚是惦念二老太太,聽聞林府即將北上,特請二老太太前來一敘。
“這,這……”林蘭頓時手足無措。
她可以拒絕親生母親讓她北上,可若是二老太太要北上,她必然是要跟去的。
林蘭緊張地轉向葉竹,葉竹的臉瞬間蒼白起來。
但下一秒,葉竹就上前一步,“二老太太若是要北上,我也自當跟從。”
二老太太剛想說什麼,葉竹就下定決心,“老太太不必勸我,姨母那邊,我會去解釋的。”
她心性如此,一旦有所決斷,就不會輕易更改,二老太太了解葉竹的脾性,便也不再多言,“我那姐姐幼時常看顧我,此次臨城,咱們隻去月餘便回來,不礙事的。”
林蘭點頭,拉過葉竹的手,“那你可得早點去同你姨母說,免得到時候人去樓空,她還當我們把你拐走了。”
二老太太也頗為同意林蘭的話,“我現在寫一封信,你去外頭挑盆蘭花,幫我一同送去文家。”
葉竹應聲,等二老太太寫好信,便去外頭用竹籃裝了一盆蘭花出門。
剛到林府後門,卻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此的身影。
“公子?”
葉竹停下腳步,瞪大眼睛瞧著眼前的青年。
青年的手放在馬鞍上,他順著聲音轉頭,見到葉竹,露出驚詫的神情,“葉竹?”
白馬在林溪亭身邊躁動不安地哼氣,葉竹打量了一眼林溪亭的臉色,隻見仍有些病態,“公子傷勢未愈,怎麼還要騎馬?”
“有平安牽著,不礙事。”林溪亭解釋道。
葉竹往四周掃了一眼,沒看到平安的身影,正打算問,林溪亭就開了口:“落了東西,我讓他回去拿了。”
怎麼感覺,平安總是落了東西?
葉竹笑笑,走到巷子口的陰影處,“日頭大,公子還是在陰涼處等吧,奴婢這邊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林溪亭感謝地走到葉竹方才站的地方,目光移向葉竹手上的竹籃,“你這是?”
“奴婢奉二老太太的命給文員外家的夫人送蘭花。”當著林溪亭的麵,葉竹沒有告訴他自己和沈姨母的關係,畢竟文洛昌與林溪亭見過,就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原是如此。”林溪亭淡淡道。
他沒有繼續說話,葉竹也就準備直接離開,可剛要離開小巷,就聽見身後的人突然發聲:“葉竹!”
“怎麼了?”葉竹回眸。
她站在巷子口,一抹陽光灑在身上,和陰影中的林溪亭仿佛身處不同的世界。
陰影中的人躊躇半晌,許久,才走向葉竹,“你可要跟二老太太一同北上?”
葉竹沉吟片刻,抬臉明媚微笑,“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