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張遼。(2 / 2)

平息腦中的雜念,劉昀回到堂屋。

劉巍仍在向劉寵討價還價,花式惦記著老爹麾下最壯最烈的那匹戰馬。

“那可不行,你阿母吩咐過——‘花皮頑劣,若予烈馬,易引出事端。’你阿母都這麼交代了,我豈能將戰馬托付於你?”

“能不能不要叫我‘花皮’!”劉巍一聽到這個小名就寒毛直炸,仿佛真的變成了一隻小豹子,衝著劉寵齜牙咧嘴。

“叫你小名怎麼了?我也經常叫你阿兄的小名,怎麼不見他有微詞?”

剛進來就被Q的劉昀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不是沒意見,隻是沒有發表意見?

正在心中腹誹,門房疾跑而至,前來傳話。

“報,門外有一小將求見。這是名刺。”

劉寵將劉巍的腦袋撥到一邊,接過名帖。

“張文遠,這是何人?”

站在一旁束袖圍觀的劉昀聞言一怔,俄然轉頭。

等等,張文遠?是他想的那個張文遠嗎,姓張名遼字文遠,未來的曹魏名將,張遼?

“可是雁門馬邑人?”

劉寵驚訝地看向自己的長子:“你認識?”

“略有耳聞。”劉昀往前走了兩步,接過名刺,查看上麵的文字。

確實是姓張名遼,雁門人。同名同姓同字,並且同為雁門人的,整個東漢能找出幾個?

劉昀隱隱升起一分興奮,又被理智掩蓋。

怪了,現在是昭寧元年……也就公元189年九月,這個時候何進剛死沒多久,張遼應該還在黃河以北募兵,或者剛剛募完兵,趕回雒陽,怎麼會出現在黃河以南的豫州?

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劉昀還是向劉寵提出建議,讓他親自接見這位小將。

劉寵應了。他一向慣縱長子,再加上長子這些年做出的成就,大多數時候他都會接納劉昀的提議,哪怕這次他完全不知道一個籍籍無名的年輕小將有什麼特彆之處,需要如此關注。

劉巍纏了劉寵半天,也沒成功達成目的,又跑到劉昀身邊磨蹭。怎耐兩人都是“心硬如鐵”,不管他怎麼騷擾都巋然不動。

見劉寵示意門房將訪客帶到堂屋,望著門房匆匆離去的背影,劉巍知道今天已無法達成目的,他也沒有見生客的欲望,鼓著腮幫子跑走。

不久,一位身長八尺的青年被門房引入堂屋。

那青年約莫二十歲上下,目若朗星,體態修長,褪去鎧甲的肩部寬闊而挺拔,暗藏著洪大的勁力。

見到劉寵,他鄭重一揖,又向劉昀行了一禮。

“雁門張遼,冒昧前來拜謁。多有得罪。”

劉寵本就是個隨和之人,又有長子叮囑在先,忙扶住張遼。

“義士言重,還請快快入座。”

客氣地請張遼坐下,劉寵命人給張遼倒了一杯清酒,以酒酬賓。

張遼還以一酢,一口飲儘。

等一酬一酢過後,劉寵方才詢問。

“義士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張遼從袖中取出一封尺素,旁邊佇立的侍女上前接過,走至主座,恭敬奉上。

劉寵看完書信,眉峰微不可查地一揚。

劉昀一看他爹這個小動作,就知道他爹目前的心情,約莫是有一些不爽。

帶著一分疑惑與一分好奇,劉昀心中像是有一隻癢癢撓在亂抓。他借著給劉寵倒酒的功夫,走到劉寵身邊,裝作不經意地往信上一瞥。

劉寵早發現他的小動作,沒有製止,一手拿著信,一手向上攤開,示意劉昀遞酒。等酒卮被送到手上,劉寵抿了一口,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沒有說話。

張遼極為沉得住氣,劉寵暫不開口,他也沒有急著詢問。他隻耐心等待一個結果,是或者否,而不管答案是哪一個,他都能平靜接受,沿著不同的道路繼續走下去。

一直用餘光觀察對麵的劉寵,看到張遼巋然不動的氣度,暗中點頭。

劉昀同樣關注著張遼。他剛剛看完了信,不過寥寥幾筆,卻看得他忍俊不禁。

也難怪阿父會露出這樣的神色。這封信是何進生前寫的,大意是“老朋友,如果我的屬下碰到了麻煩,請你給予一點方便”,語氣熟稔,毫不見外,仿佛在叮囑多年的老哥們,生死相伴的至交好友。

可問題是,他爹和何進沒什麼交情,甚至沒見過麵。

雖然因為一些原因,陳王劉寵和何進有過一些利益相關的合作,但那隻是各取所需,錢貨兩訖的交易,還沒到人情交往的地步。

依照他爹劉寵的性子,如果不是眼前的人客氣有禮,又是自家兒子關注的目標,早在看到信的時候就已經端茶送客了。

劉昀掩去眼角的笑意,看向對麵端坐的青年。

張遼肯定不知道,他的前上司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假裝和聲名赫奕的陳王相熟,給了他一封不能用的求援書。

畢竟張遼是往黃河以北募兵,又怎麼會千裡迢迢地繞過雒陽,用到他在黃河以南的人脈呢?

可事實就是,不知情的張遼真的來了,主動來到陳國,因為何進的這一封書信。

話說回來,他還真的得感謝何進何大將軍,陰差陽錯地將如此年輕的未來名將送到他們陳國。

既如此,那他便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