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陳家部曲心中震撼,高順和張遼心中亦有幾分訝異。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劉昀射弩,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強勁的輕弩與弩隊。
尋常輕弩最多隻能射到45丈,可剛才他們與叛軍的距離,至少有80丈之遠。
而且……
張遼與高順不約而同地瞄了劉昀一眼。
不止整支弩隊射的準,劉昀兩發弩箭的精度更在他們之上,毫無偏差地射中敵方要害的最中心。
如果說劉昀這邊的馬隊隻是驚訝,那麼叛軍那邊的感受就是極致的驚恐。
誰能想到,這支看似平凡,沒有攜帶任何弓箭的隊伍,竟然在馬褡子裡放了三十幾把可以遠程製敵、一箭封喉的手/弩。
首領被除,又有半數人被射傷手臂,絕大部分人都驚慌失措地勒馬,隻有少數人仍去勢不減地往前衝,不知是被嚇懵了頭,還是想趁著弩箭放空,新箭還未裝上的間隙,將劉昀一群人砍下馬。
不用劉昀再出手。他身後的部曲已裝好新箭,再次發射手/弩。
“儘量留活口。”
最前方的幾人被弩箭射中肩膀,從馬上滾落。另有幾支木箭射中後方的馬蹄,馬腿一折,剩餘的幾人全部被掀倒在地。
一隊射完,便開始低頭組裝箭矢,另外一隊待命的則在這時舉起手/弩,用寒光凜冽的箭鏃對準叛軍。
劉昀揚聲冷喝:
“若還有人執迷不悟、負隅頑抗,殺無赦。”
剩下的賊兵不敢動彈,沒被射到的幾個叛軍立即丟下武器,生怕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下馬,走到一邊。”
在強弩的威逼下,所有叛軍都依言照辦,包括被射傷但還沒死的那幾人。
“拿下。”
陳家部曲連忙上前,解下敵軍的馬轡,將幾人捆好。
當城外巡邏軍抵達此地時,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他們戒備地盯著劉昀一群人,舉著武器不敢靠近,還是陳家部曲出來解釋,才免除了一場風波。
巡邏軍驚奇而敬畏地打量陳國部曲的手/弩,說了一番場麵話,就將被捆好的叛軍全部帶走,邀請劉昀等人進城。
“倉廩那頭也被數十個叛軍攻襲,雖然不敵我等,但我等亦沒能留下他們。”
再看劉昀這邊的戰果,巡衛長慚愧道,“不知附近是否仍有逆賊伏擊,謹慎起見,還請貴客立即進城,暫且一避。”
劉昀從來不是托大的性子,從善如流地接受了巡衛長的提議。
往城中趕的眾人沒有發現,隔了半座土包與馳道的另一邊,一支車隊正在逐漸駛近。
半刻鐘後,車隊來到麥田附近。
察覺車速忽然減慢,端坐於軺車之上,原本正閉目養神的青年開口詢問。
“發生了何事?”
清潤的男聲,宛若玉佩瓊琚相互撞擊,平緩而悅耳。
“回荀君,此處地麵灑滿了大量血跡,應是經曆了一場鏖戰。”
青年驀然睜眼,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城池。
“城門緊閉。”青年沉聲道,“許縣出事了。”
隨行之人瞥見滿地的鮮紅,心有戚戚,不敢再多看:“荀君,此處不安全,我們是否加快行進速度,繞路遠離?”
“不。”青年審視著戰場,落在血跡最密集的地方,“我們進城。”
隨行者萬分驚訝,但無一人質疑,帶著車隊,緩緩駛向城門。
還未靠近,城門頂端就出現一排長弓。
“來者何人!城中急令,暫時封閉城門,生人不得入城。”
隨從大喊:
“我們乃是潁川荀氏的部曲,護送潁川荀家的郎君回鄉,需在城中借宿一晚,還請通融!”
潁川荀氏,乃是定居在潁川郡潁陰縣的士族,與許縣陳氏一樣,是潁川郡數得上名號的世家。
而潁陰縣,就在許縣的隔壁,與許縣接壤。
同為潁川郡的鄉人,上方的所有守衛都聽過潁川荀氏的大名。
略一猶豫,上方的守衛商量了一番,將城門開了一道窄縫,一隊重裝兵走出城門,到車隊前方收取“傳”文,也就是路引。
一來一回地遞送印信,核實身份,耗費了許久。
車隊眾人或多或少地出現焦灼之色,唯有坐在最中央軺車的“荀君”心正氣和,安然自若。
終於,城內核查完身份,放車隊入城。
入城後,他謝過城守,狀若不經意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