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黃琬。(2 / 2)

走到堂下的時候,不等仆從為難,劉昀主動解下佩劍。旁邊的陳群同樣如此。仆從悄悄鬆了口氣,對二人更加恭敬。

“二位請。”

竹簾被卷簾人麻利地拉開,劉昀與陳群入內,正巧瞧見堂內的二人捋衣起身。

“世子。”

“黃豫州。”

各自見過禮,劉昀向黃琬介紹陳群的身份。

因為早已習慣一心二用,在替人介紹的同時,劉昀的目光早已在黃琬身邊那位年輕人的臉上轉過三四輪,將他的容貌與神態都打量得一清二楚。

那人看上去約二十歲上下,烏黑的頭發束在一頂皂色小冠內,有幾縷發絲不服順地翹起,獨立於發冠之外。

他穿著綰色常服,身材修長,看似低調循禮,卻隱隱藏著一番不羈與放達。

不過三兩眼關注,這個年輕人便若有所覺地側過目光,與劉昀對視,竟是格外敏銳之人。

他朝劉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分不清是友善的招呼,還是彆有深意的一哂。

初步寒暄告一段落,見黃琬一直沒有介紹年輕人的身份,劉昀便明白這個年輕人並非黃琬的親屬,也不是他的幕僚,而與他們一樣,是倏爾上門的拜訪者。

——簡而言之,黃琬與這年輕人不熟,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見麵。

劉昀早已習慣通過細節辨析局勢,此刻大腦自然而然地轉動,為接下來的言行尺度提供依據。

他掂量著黃琬的態度。既然主家選擇避而不談,那他作為客人,也不會沒眼色地詢問另一人的身份,權當自己沒有任何探知欲,客隨主便就是。

四人再次入座,侍女奉上醴泉,帶著漆盤退下。

黃琬同樣沒有向年輕人介紹劉昀的身份,但入門時的那一句“世子”,足以令訪客的心中有所猜測。

實際上,按照當下社會普遍的認知,當關係不太熟的主家選擇接待新客,前一個來拜訪的客人應當主動提出辭行,再由主家挽留,客人固辭——如此來回兩次,儘情展現漢人骨子裡的客套與多禮,最後主家遺憾地送走前一個客人,賓主儘得顏麵,兩邊愉快地分開。

畢竟舊客人與新客人,舊客人與主人都不熟。主家選擇借見新客,已經是一種委婉的送客方式。

可不知為何,這個穿著綰色常服的年輕人像是全然沒領悟出黃琬的送客之意,仍然安然自若地坐在原位,比黃琬這個主人還要自在。

劉昀清楚地看到,黃琬朝他舉杯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後沒有任何破綻地向年輕人的方向遙遙一敬。

“秋乾物躁,幾位宜多飲幾杯,潤潤喉。”

對於這位年輕人的“不見外”,已然一把年紀,見慣各種形形色色之人的黃琬格外穩得住,權當沒這回事。

陳群倒是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他有些反感這般行事不按規章常理的人,隻是“自覺告辭”隻能算大家默認的一種人情,就類似於現代某些地方在求人幫忙的時候會請人吃飯一樣,並不是一定要做的事,也沒有被納入《禮》的範疇,因此這個年輕人的行為雖出格了一些,卻也談不上失禮。

再加上陳群如今身為客人,在主人都沒有表態的情況,他實在不方便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隻能憋住話頭,悶悶地給自己灌了幾口水。

縱然沒有多言,但陳群對這個年輕人已先入為主地感到不喜。

等幾人都飲了水,黃琬慈和地詢問劉昀:

“世子事忙,今日未寄信而登門,可是為了朝廷調令一事?”

劉昀認識黃琬已有一年,這還是第一次見黃琬如此直接地言說,不帶任何鋪墊。

心思百轉,劉昀推斷黃琬必有未儘之語,遂配合地直言:“正是。”

黃琬徐徐頷首:“倒是巧了,這位郭氏士子,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