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崝抬眼撐著頭看向端坐在前的尹晗,佯裝驚異地道:“從來不知尹長史這般懂禮數。”
尹晗將此當作是對她的稱讚,受寵若驚地道:“我不是一向如此麼?主人。”
“嗯,看來臉皮薄還是好。”
尹晗開顏,“就不與主人耍嘴皮子了,今日來是有事想問問主人。”
“你問。”
“我已從元都尉那兒聽說舒州出事,舒州局勢怎樣,此事可否緊急?”
“一件小事而已,無足輕重。”荀崝出乎意料的氣定神閒,仿佛舒州動亂之事從未發生。
“我看元都尉慌慌張張,故以為此事有多麼緊急,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尹晗深思,從元一的神情看不出慌張,卻含有目共睹的沉重,若非舒州一事,那會是什麼?
“嗯,眼下不光舒州,含山亦有索洛之人胡作非為,再過幾日陛下應會指派你去處理,你屆時需好生應對。”本來此事是等到下詔時才會告知尹晗,如今尹晗主動問起,早些時日也無妨,還能讓她準備準備。
“是。”尹晗點頭。
舒州與含山二事來得如此湊巧,是有必要讓人先去查探一番。不過今日過來並非隻為探問舒州一事,但從進詢議台的一刻起,尹晗內心糾結,竟不知如何開這個口才好。
荀崝見尹晗愁眉鎖眼,以為她在憂心含山之事,遂輕聲安慰道:“含山之事不必焦心,到時我會給你提點一二。”
“是。”
掙紮頃刻,欲起身告退的尹晗還是問出心裡的那句話,“主人,寒食節可否邀請你去踏青?”
言罷,尹晗嘴皮發麻,心止不住地顫動。她把此刻的反應歸咎於那日做的虧心事,不然自己定不會如此心虛。
荀崝被此話問得一愣,原來這人在那兒憋半晌竟是為的這個,可僅是同遊罷了,為何會與這人一同覺著倉皇?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索性兩人就直直對視僵在各處。
見狀,尹晗隨即乾笑道:“主人若是忙便算了。”
此話一出,卻令荀崝聽出了零丁孤苦之意,她擱下手中的文書,溫聲回道:“你來安排。”
尹晗喜不自勝,連連應了好幾聲先行一步。風止與雪衣一同從外進來,兩人見荀崝行禮,風止先道:“主人,尹孚的畫像已經送來了,請主人過目。”
荀崝接過畫軸打開,果真如自己所料,與兒時所見毫無半點關係,不過再一審視,畫像中的尹孚還是讓她似曾相識,尤其是嘴角那顆痣,使她不由地浮想。
“主人,尹孚是那個人麼?”雪衣望著一言不發的荀崝,忐忑地道。
風止順著聲音看去,這畫像關乎到荀崝多年的心結,縱然明知是竹籃打水,亦奢望不是一場空。
荀崝垂眸將畫軸收起,嘗試用極其淡漠的語氣壓住心底的翻湧,“需得回家一趟才能確認。”
“主人,真是巧了,荀府方派人來問,清明是否回去。”雪衣道。
“給來人說,明天回。”
“是。”
與荀崝作彆,尹晗回去路上就在想該尋些什麼樂子才能不致踏青無聊。畢竟闊彆十二年再次遊春,她並不想讓荀崝不悅。或許鬥禽?荀崝似乎無感。放紙鳶?她們兒時玩過,這個應是有趣,然後再給荀崝搭一架秋千,她該是會歡喜。
會食完出宮去了酒肆,尹晗先將欲要查探之事一一囑托清楚,再把回尹孚和雲華的書信以及給麥蘇木的清明慰問交人帶去,而後才上街去置辦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