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蘇媛用力往上拔。
而霏羽抓著阿日希的手,在他的拒絕中,一下子將簪子拔了出來。
緊接著,一股熱血濺出,霏羽也跟著咳出一口血來。
簪子握在阿日希手中,他跪了下來,簪子也應聲落地。
“沒事吧。”阿史力那扶住了蘇媛的背。
蘇媛微微搖頭,看著霏羽的胸口濡濕了一大片血跡,眼神漸漸變得暗淡。
他心口刺痛,像是自己被紮了一道口子。
突然,蘇媛想起什麼,他狠心咬了自己中指一口,看著鮮紅血珠滑落,緩緩走過去,滴在霏羽胸口上。
“嘀嗒。”血珠融入其中,似乎並沒有作用。
阿日希看了過來,安慶也看了過來。
漸漸,霏羽的傷口不再大量出血,她也舒展了眉眼,似乎心臟不再使她難受。
她目中無神,望著上方,喃喃著。
“蘇公子……好奇怪……我做夢了……我變成了……一隻鳥,飛……”
長長的歎息之後,再無聲息。
蘇媛抽噎一聲,回身撲在阿史力那懷裡,悶頭大哭。
他什麼都做不了,甚至救不了這麼一個卑微的霏羽。
阿史力那無聲安慰,他從一開始,就在冷眼旁觀,終於到了此刻,目中才有了些觸動。
師父說的那句話,又浮現了出來。
“阿力,人的感情是最複雜的,亦愛亦恨,亦癡亦嗔。你要學會品嘗這種複雜,不然得不到完整。”
完整?阿史力那想,這些莫名的苦澀也能讓他完整麼。
另一邊,阿日希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呆呆望著霏羽的遺容,安慶也默默哭了起來。
這時,門外傳來怒斥。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擋我捉拿賊人?!”
“我家公子在裡麵救人,不可打擾!”
“那是凶惡要犯,再敢阻撓,我將你們一同捉拿歸案,同罪處理!”
阿史力那沉下臉來,上前一把推開房門,一時之間,氣勢呼嘯而出,走道裡的所有人都下意思地閉上了嘴,心裡莫名發毛。
他目光轉向帶刀的衙役,垂眸看去,如同看著螻蟻一般。
“傷重難治,人已死了。”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又看向在阿史力那懷中抹淚的蘇媛。
蘇公子都哭成這樣了,該不會真的死了吧。
哎呀,你想什麼呢,一刀刺在心口,那不得馬上就死了。
你說錯啦,是用她自己的簪子刺的。
是是,簪子,我看刺得好深呀。
衙役皺眉,想要大聲嗬斥,但看著麵前這人,不知怎麼地,開口就變成了詢問。
“那犯人現在可否能讓我瞧一瞧?”
“不行!”蘇媛轉過身,眼眶發紅,臉上全是淚痕。
衙役剛要發作,見到蘇媛的樣子又變成了詢問。
“這是,為何呀?”
“待我讓侍女先行清理遺容。”
眾人聞言,都不得不讚歎一聲,蘇老板有心了。
這霏羽姑娘大家差不多都見過,人也死了,罪也散了,若能整齊乾淨離開,也算是上蒼可憐她吃了這些苦頭。
“可,必須要仵作驗過……”
“哎呀,這姑娘是自殺,眾目睽睽的,還要驗什麼?”
“莫不是想要占死人便宜吧。”
衙役聞言怒道,“這怎麼可能!”
“那好,惠娘,你進去吧。”蘇媛指揮了惠娘。
惠娘依言進去,走到門口愣了一下,垂下眼淚。
眾人盯著衙役,看吧。
衙役煩躁揮手。
“好了,既然凶犯已經自戕而死,那就讓你們收拾,我先回去縣衙上報,你們今日不能離開。”
“知道了。”蘇媛極不情願地應了聲。
衙役咬牙,揮袖走人。
其他客人見蘇媛等人守在門口,是肯定不讓人看的,於是都打算離開。
這時,有人問道,“那不就是說,這船得明天才能離開?”
“啊?這不是耽誤事兒嗎?我還要趕著送貨呢。”
王老大見大家又要討論,便引導眾人往外走。
“這個先不急,本來現在也沒在開船時間,先出去吧。”
眾人抱怨著離開了。
蘇媛這才舒了口氣,跟著阿史力那回到房中。
這邊,惠娘已經給霏羽擦了身子,換了乾淨的衣服,而且是在阿日希的幫助下。
安慶也在外麵吵鬨的時候,勸慰阿日希的同時,將霏羽實際上是賤籍的事情詳細的和他說了,似乎他並沒有在意。
大家都在房間裡等著,沒想到先來的不是衙役,而是王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