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板,你也知道,發生這個事兒實在大家都沒有意料,本來呢,這沒有你的關係,可現下衙門要你們也留下,可船也得繼續走不是,這麼些人……”
蘇媛不想理他,轉過臉去。
旁邊安慶哼了聲,“你什麼意思?!要趕我們下船?”
“怎麼能這麼說呢,這是意外,況且我也會退船錢的,再說,要不是……”王老大很為難的模樣。
蘇媛的眉頭深深堆起不耐與厭煩,阿史力那見狀,冷聲打斷了王老大的話。
“行了,把馬給我們牽出來。”
王老大雖然不喜歡這蠻子的態度,不過隻要目的達到了,也就不在意這些了。
他應了聲,就去指揮船員牽馬。
“收拾一下,我們下船。”阿史力那又吩咐大家。
“哼,這個破船,不坐也罷!”安慶踢了踢牆,惠娘也有了怒意,她抬頭看蘇媛,見蘇媛還在發呆,沒有其他表示,也隻能先跟著去收拾。
阿日希默默守在霏羽身邊,最後是他抱著霏羽的屍身下船的。
下了船,霏羽屍身沒處安放,蘇媛也終於振作起來,讓安慶去買了輛馬車,一起前往縣衙。
路上,蘇媛有些擔憂地看著阿日希。
以前阿日希都是三個戰士裡麵明顯膽子又大又活潑的那個,常常看見他在和阿史力那嘰嘰咕咕的說話,現在隻是沉默,牽著馬靜靜地往前走。
安慶說過,呼羅多的男女之間若是認準了對方,就不會離棄,直至死亡。
聽說阿日希不願意將就,所以這麼大都還沒和女子有過親近。
霏羽有沒有想過會傷害到阿日希呢?
她早就想死了吧,堅持著可能是在尋找某樣東西,可惜終究是相遇得太晚了,誰也留不住她。
蘇媛歎氣。
被阿史力那牽著的手感受到了一些力度,蘇媛望去,阿史力那麵上平靜無波地往前走著,反倒給了蘇媛些前路無阻的自信。
霏羽不願就活,蘇媛的心也跟著多了個傷口,此時有阿史力那在身邊,那好像傷口不那麼痛了。
上天要我擁有這樣的能力,一定不止是用來救人的。
眼皮微涼,蘇媛抬頭,灰蒙蒙的天空中有細雪紛飛落下,輕輕巧巧飄落肩頭,無聲無息溶解消散,終究與大地錯過。
阿史力那站住,拂去掛在蘇媛青絲上的雪屑。
蘇媛看去,前方正是府衙的大門。
領著安慶一起跟隨衙役前往,阿史力那也要跟著,不過蘇媛還是讓他在外稍候。
他不想看見阿史力那跪在堂下的樣子,況且他也不會跪的。
胡老板的仆役也等在此處回話,胡老板的屍身估計被送到哪兒停放著,沒在縣衙。
縣裡難得出個殺人命案,雖沒有升堂審理,知縣餘老爺倒是在旁廳見了兩方人。
“你就是嗯,救治那個凶犯的人?”
餘知縣打量了蘇媛好一會兒。
“你是何人?為何救那凶犯?和凶犯有何關係?”
蘇媛正跪在堂下,端正行禮。
“回大人的話,我為錦州蘇氏,家中世代經商,本在半月前帶著貨品從邊城而來,前往湖州交易……也就是三日前才第一次見到霏羽姑娘。小民救治於她隻是因為正好帶了傷藥,又實在是可憐她身世坎坷,哪知最後還是沒能救下人。”
餘知縣聽蘇媛緩緩道來,緣由清晰明了,於是點點頭。
本來這件事也很簡單,早前已經問過了和胡姓商人夜會的人以及酒家的相關人員,確實行為過分。
“既然凶犯已死,情節也清楚,也算是殺人償命了,那……”
“大人,小的有話要說。”一旁的仆役扣首插嘴。
餘知縣皺眉,“你還有什麼話說?”
“知縣大人,這蘇姓商人手下有好些個凶神惡煞的草原夷人,其中一個就常常與霏羽那惡女相會,而且那惡女還在他手裡買了支發簪,也正是惡女自戕用的那支。”
仆役指著蘇媛,眼神惡毒,“說不定是這人指使那惡女乾的。”
蘇媛聞言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麵色一沉,轉而解釋。
“稟告大人,我確實賣過發簪,不巧被用來自戕,但是我賣女子飾品船上人人皆儘知曉,之前還有位趙老板也是在船上與我交易的呀。”
“哦?那現下船走了沒,去把他說的趙老板帶來。”
餘知縣和旁邊的人交代,蘇媛隻能硬著頭皮又道。
“知縣大人,那個趙老板他不在船上……”
“為何?”事情又被打斷,餘知縣語氣不愉。
旁邊仆役冷笑接話。
“那趙老爺與我家老爺有深厚的交情,相約一同乘船去湖州。不過,在趙老爺與這人交易之後,就不得不下船離開……都是這人害的。”
“那趙老板自己離開,關我們什麼事兒?你彆亂攀扯!”
安慶跪在蘇媛的後麵,他實在聽不下去了,指著仆役怒斥。
蘇媛趕緊製止了他,一會兒有理都沒理了。
餘知縣抬手示意仆役繼續說。
仆役眼中閃爍,“回大人,這人行為放蕩,誘惑趙老爺買了幾箱子珠寶,還讓趙老爺誤會他是個女子假扮,可是卻在交易之後翻臉不認,害趙老爺丟了好大的人,隻能離開。”
“你胡說!”安慶氣得臉上鐵青,起來要打人。
“安慶,退下!”蘇媛嗬斥。
安慶聞言一頓,再見餘知縣也沉下了臉,隻能先暫時退到一旁。
仆役得意極了,繼續汙蔑。
“船上的老爺們都知曉此事,我家老爺新買了姬妾請大家欣賞,可這人厚著臉皮非要參加,我家老爺為趙老爺的遭遇憤憤不平,於是將這人安置在角落,可這人覺得老爺慢待了他,所以讓手下引誘了那惡女,下手殺害了老爺,又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