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冉在房間裡轉了幾圈,眼睛一轉,想出個主意。
她高聲呼喚:“有人嗎,我想如廁!”
門口的丫鬟身形一動:“姑娘醒了?勸姑娘還是老老實實呆著等二少爺來,這法子不少人用過,姑娘還是認命吧。”
祝冉又不是真的要用這種幼稚的方法讓丫鬟開門,她一腳踹開桌旁的圓凳,語氣驕縱:“雖說我是被二少爺搶回來的,但是好歹他此時對我有些興趣,信不信等會兒我求二少爺把你送與我當個洗腳婢?”
丫鬟一頓,想起二少爺之前的荒唐事,雖然後院的姨娘沒幾個活過一年,但是受寵的時候哪怕是想打殺人玩樂二少爺也依她們,保不準這搶回來的姑娘受寵要收拾她,於是也放軟了語氣:“不是奴婢不通融,二少爺下令不得讓姑娘出房門半步,姑娘老實點吧。”
祝冉哼了一聲,像是安分下來:“二少爺什麼時候來,這茶水也太難喝了,貴府家大業大,竟然給未來的姨娘喝這種茶水?”
白日見那男子行事乖戾,祝冉賭的就是迎親隊伍不敢亂嚼舌根,假裝自己恃寵而驕。
那丫鬟果然猶豫:“奴婢這就叫人送茶來。”
說著人影遠離的房門,小聲說了什麼,又重新回到原地。
祝冉不知道門外守著幾人,等了兩分鐘又高聲道:“我餓了,拿點吃食過來。”
丫鬟輕聲拒絕:“勞煩姑娘等一會兒,待茶水送過來再去拿吃食。”
祝冉知道,此時門外隻有丫鬟一個人了。
她“小聲”抱怨道:“真麻煩。”
丫鬟見人老實了,也鬆了口氣。
她見過屋內姑娘的臉,容貌說不上傾國傾城,卻也算是明豔美麗,比以往的姨娘都要好看,若是使些手段,怕是能哄二少好長一段時間,她自然是不敢交惡的。
房間裡安生了一會兒,突然傳來瓷器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聲痛呼:“啊!我的肚子……這茶……”
丫鬟一驚,連忙呼喚兩聲:“姑娘?姑娘?”
門內痛呼慢慢小了,漸漸沒了聲息。
丫鬟怕真的出什麼事,捅破門上的紙往內看了看,祝冉倒在地上,桌上的茶具被掃在地上,她嘴角鮮血流到下巴,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已經昏迷。
丫鬟又喊了兩聲,一咬牙,推門而入。
起初還有些猶豫,見祝冉倒在地上沒有動靜,心裡慌起來,連忙上前兩步:“姑娘?你沒事吧?”
祝冉不為所動,像是真的中毒昏迷。
丫鬟顫顫巍巍伸手去探她鼻息,下一秒脖子一痛,不省人事。
祝冉擦了擦咬破舌頭吐出來的血,不敢多呆,怕之前的人去而複返,連忙溜出去,還不忘把門關上。
出門是一片庭苑,植物假山林立,如果是白天肯定是一幅寫意風景,此時正值晚上,家丁們大多去了前院,燈光照明的區域又極少,倒是方便了祝冉。
她整個人隱藏在陰影裡,有人路過就蹲在花叢或者假山後麵,胳膊腿被花草劃破了也懶得管,像一隻老鼠從角落裡偷溜。
前院她不敢去,隻好擦著牆角走,往牆較低的地方跑,尋找機會翻牆出去。
開始還遇到兩三隊丫鬟,然後是零零星星幾個落單的,到最後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這時她也摸到了最適合翻牆出去的地方。
這座宅邸還挺大,祝冉估摸著自己走了十多分鐘,環境已經由花草茂密變得稀稀疏疏,到最後雜草叢生,看得出來這個院落是被人廢棄的。
沒人正好,方便了她逃走。
院牆有些高,祝冉一個衝刺,踩著牆往上跳,試了好幾次都差一點。
她累得氣喘籲籲,心中越發著急。
“不行,還是差一點。”
“既然這裡也是一處庭院,那房間裡有沒有凳子可以借力呢?”
想到這裡,祝冉一咬牙,往院子裡跑去。
院門已經破敗,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艱難支撐,怕是一陣風就能吹倒。右手邊有一個半人高的大水缸,祝冉隻看得見水缸裡支出來的幾根乾枯的棍子,像是荷花枯萎後的梗。
祝冉往正中的房間跑去,本來以為沒人,推門而入卻是一驚。
床上坐著一個婦人,借著月光能看見她蓬亂的頭發和滿是汙漬的臉。
婦人身上穿著布滿灰塵的衣服,依稀看得出好料子。
她此時懷裡抱著同樣灰撲撲的衣服做成的繈褓,神情慈愛,嘴裡念念叨叨;“好寶兒……娘的乖寶寶……乖乖睡……”
婦人沒有管衝進來的祝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時不時摸摸繈褓,像是世界上最溫柔的母親,可惜以祝冉的角度,看不清繈褓裡的孩子。
“這種廢棄的院落,怎麼會有小孩子?”
祝冉心中疑惑,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哪怕心裡有準備,也被嚇得一個激靈——那繈褓裡哪裡有孩子,分明是一具嬰兒的骸骨!
骨頭發黑,鼻尖縈繞一股惡臭,離得遠還沒發現,湊近了才能聞到,分明是屍體腐爛的臭味!
這小孩不知道死了多久,怕是一直裹在繈褓裡,從死亡到化作白骨……
祝冉打了個寒顫,轉身立馬就要離開。
這地方太詭異了,她一定要想辦法出去!
遠處突然傳來人群靠近的聲音,祝冉兩步衝到一口一看,火光正在慢慢靠近,看來是終於發現她逃跑了,這群人是來找她的!
祝冉回頭又看了看婦人,一咬牙,整個人一縮,溜進了床底。
婦人慈愛的表情一收,臉上勾出一抹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