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站在穿衣鏡前比劃著那條項圈款式的choker,設計簡單,平時容易搭配衣服,看來認真起來的話這家夥品味也不錯。
“需要我幫你戴上嗎?”安室透的身影出現在鏡像裡,那雙屬於成年男人的手暗示地輕輕點了點黑澤陣柔軟的頸側。
黑澤陣隨手便把choker遞給他,配合地撈起頭發:“嗯,謝了。”
過於自然的語氣讓安室透頓了頓。他動作不停,指尖捏著那條黑色的皮革的兩端,鬆鬆環過對方的脖頸。手掌下的身軀仍然放鬆,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致命處被人掌控。
不長的係帶慢慢收緊,安室透無端覺得一陣戰栗。
黑澤陣真的無辜嗎?他和琴酒到底是什麼關係?一係列想法在腦海裡翻湧,安室透的眼裡閃過一點暗色,無論如何黑澤陣是誰,他都不會在這裡殺死他的。可他之前純然無害的表現到底是否真實?安室透很想抱著樂觀輕鬆的態度去相信他,但是這張臉實在讓他不敢大意。
手指擦過後頸的時候有點癢,聽到細微的哢噠聲後黑澤陣悄悄鬆了口氣,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好了嗎?”
“嗯。好像有點太緊了。”安室透心虛地鬆開手,小小地後退了半步。他的目光似有似無地掠過皮質頸圈的邊緣,因為他的猶豫和走神,那裡蒼白的皮膚已經由於摩擦和勒緊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紅色。
他有些抱歉地伸手撫摸了一下,輕聲問道:“要不要再放鬆一點。”
“是有點緊,但這個鬆了不好看。”黑澤陣無所謂地擺擺手。他仿佛對剛剛的一切全然無知。
事實上,知道這位安室透的真實身份後,他就把對方歸於“無害”和“友好”的陣營了,即使他的舉動稍微有些古怪,黑澤陣也不甚在意。反正他們都大概率是因為這裡的琴酒才會對有著同一張臉的自己抱有警惕和試探,但總歸不會危及生命。
就像他怎麼掙紮改變,骨子裡都透著和那位殺手一樣的無情淡漠。降穀零和諸伏景光也一樣,無論哪個世界他們都是……
“還要買什麼嗎?還是黑澤君想回去休息了?”安室透溫和地問道。
黑澤陣回過神來,打量了一下鏡子裡的自己:“再去買點配飾吧。”雖然暫時用不到,但是指環腰鏈什麼的還是備上吧。
“客人。”就在兩人即將踏出店門的時候,臉上帶著微笑的店員小姐拿著一個小袋子追了上來,“剛剛忘記給你們了,這是贈品。”
“謝謝。”安室透接過後好奇瞄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微妙起來。他看了看走在前麵的黑澤陣的背影,還是貼心地收好了這份小禮物。
或許對方夏天會用到呢……反正這種風格他又不熟,分不出來有沒有用不是很正常嗎?
哎呀,這對混血兄弟真是一個比一個好看。她在倉庫翻了那麼久才找到的好東西,要是之後有機會看見那位少年穿上就好了,送出了襪夾的店員小姐美滋滋地捧著臉回到店裡。
等結束這趟購物終於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黑澤陣才去臥室整理衣櫃的一點功夫,等他再出來時,安室透在茶幾上留下了一堆外賣小卡片,人卻已經不見蹤影。
黑澤陣走過去隨手翻了翻。很貼心,從披薩炸雞到壽司拉麵應有儘有。黑澤陣撇撇嘴,可惜他現在不餓,看見那些鮮豔的食物印畫隻覺得一種飽腹感衝上腦門。
放下卡片,他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要是琴酒看見了肯定要皺眉罵他,就算是高層也有被狙擊的風險。
但是他一點也沒有這種覺悟,或者說一般人都不會有吧……哪有人會看見玻璃窗就想到琴酒呢?黑澤陣思考著把額頭靠在冰涼的玻璃上,夜空讓透明的落地窗清楚地透出人像。黑澤陣呆呆得看了一會兒自嘲地笑了,可不就是自己這張臉讓他想起琴酒了嗎?
手機震動了一下,黑澤陣看了眼,是琴酒的消息。他懶得劃開,乾脆直接播了過去。琴酒把自己的號碼設置成緊急聯絡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幕的。
“波本不在你身邊?”
“波本?”哦,是安室透的代號。這還挺巧的,諸伏景光該不會是蘇格蘭吧?
黑澤陣把電話開了免提,對方的聲音在有些空曠的房間回蕩:“今晚的交易取消,但是朗姆聯係不上他。”
“你們難道沒人往他身上安一個定位器?”黑澤陣反問,“連我身上都有三個。”
“有,”對麵沉默了一下:“不過你和他不一樣。現在可沒人去把他撈回來。”
黑澤陣思考了一下,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有危險嗎?”
“你要去就去。”琴酒嘖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兩分鐘,會有人給你發地圖。”
這就是安全的意思了。
黑澤陣點開屏幕,看了兩眼定位器的信號,又播了一個電話過去。
“還有什麼事?”聽起來不耐煩了。
“我看不懂。”黑底背景上散布著大大小小的綠點紅點,黑澤陣實在看不出這代表了什麼。
琴酒沉默了一下,不屑嘲笑:“廢物。”隨後掛斷了電話。
“把波本的地址調出來,發到這個號碼上。”琴酒點了一支煙,淡淡地把事情吩咐給伏特加。他忽然回憶起黑澤陣悄悄蹲在陽台抽煙的樣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半大的少年咳嗽到臉上都泛起潮紅,狼狽得要死還是硬著頭皮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