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萬裡無雲。
自從鑒花大會開始後,都城的晚市一如白天,熱鬨非凡,人山人海。
可這些熱鬨並不屬於程晚和蘇暮。
“蘇大人,對不起,我沒經過你同意就把這個盒子挖出來了。”程心晚抱著一個褪了色的木頭盒子,心懷愧疚。
“謝謝。”
程晚被他這句謝謝說的雲裡霧裡。
蘇暮繼續說道:“前麵就是酩香樓,請你用晚膳。”
酩香樓的老板回來了,還帶來了各地的美食和有趣的故事,人聲鼎沸,生意爆滿。
程晚和蘇暮找了個角落坐下。
程晚當著蘇暮的麵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木盒子。
木盒子因為常年埋在潮濕的泥土中,外麵的紅漆早就掉落,木頭也因為潮濕和時間的流逝被腐蝕。裡麵的紙張更是變得褶皺不堪,陳舊發黃,但好在內容還能清晰辨認。隻因書寫的主人筆力蒼勁,字體利落而工整,倒是完全不像出自於一位公主之手。
二十五年前,大闔剛剛建國,長公主從小便隨著長兄也就是當今的聖上一同習武。後大闔初定,聖上登基,內憂外患。年輕的大闔皇帝身邊鮮有推心置腹之人,獨獨一位護國將軍遠不能支撐各個邊境來犯。
長公主雖日日習武,但沒有真正上過戰場,對排兵布陣更是一竅不通,遂每日在將軍府門口蹲點,想拜程大將軍為師。
當時,年少的程大將軍日日待在軍營練兵,不然就是帶兵前往前線,日日見不到人。
一來二去,長公主便和程晚的母親也就是顧薇成了至交好友。
“薇薇,你這府邸太寡淡了,連花草都是素色的,改天我帶你去公主府,挑一些顏色豔麗的花,我命人尋了種子來給你。”
“長公主,您不僅家當都搬到了這裡,現在連公主府的花都要搬過來了?”
“你還說呢,你日日出門看診,整個府中就我一人,練功練的無聊,還不許我看些喜歡的花嘛?”長公主嗔怪道。
顧薇自是知道長公主心中的滿腔抱負,不免惋惜:“如今戰火連綿,城中的百姓尚能安身,城外還有很多流民,我也隻能略儘綿薄之力。”
“隻可惜,我空有一身武力,卻不能上前線與眾將士們一同平定戰亂。我定要給後代子孫爭一個太平盛世!”
顧薇看著眼神堅定的長公主,實在是不忍戳穿她:“公主殿下,您還是先成家吧,陛下為這事很是頭疼。”
“皇帝哥哥也真是的,沒有國,何來家。開國之時,已故的皇嫂以一人之力護下一城百姓,那是何等英姿,我輩豈能苟且偷安。況且,能配上的我的人,自然要頂天立地的真男兒!”
長公主眼睛一轉,突然又想到:“薇薇,倘若以後我們生的是龍鳳,便讓他們結為夫妻。倘若同是男子或是女子,你教他們行醫衛道,我教他們懲惡揚善!”
“甚好。”
當年冬月,程大將軍連破亂軍三城,將亂軍趕至北河以北,軍心大振,凱旋而歸。長公主將程大將軍的兵書全部看完之後,也終於得償所願的拜程將軍為師。
但,天下初安,爭權奪利之人便開始冒頭。眼紅程家軍功之人更是不計其數。程將軍擔憂夫人顧薇於都城之中處境艱難,行軍打仗便處處帶著。而程夫人因其高超的醫術,被將士們頻頻誇讚,甚至得皇帝親封一品誥命夫人及一品隨軍醫官,成為大闔建國以來第一位女官。
長公主隨程將軍學習帶兵打仗之術及練兵之術。而程將軍見長公主極具帶兵天賦,更是將所學所見親囊相授。
三人在戰場上配合有加,在都城中更是成了一段佳話。
後亂軍再犯,長公主也如她所言一般,獨自帶兵,征戰沙場,更是大闔國唯一一位女將軍。
再後來,亂軍平定,程將軍一家定居在都城,長公主自認為也找到了她的歸宿——侯府世子蘇長青。
蘇長青當時是風靡全都城的才子,皆以博學著稱,一度成為眾文生的典範。加之生的風流倜儻,氣質超然,更是迷倒了萬千少女,這其中自然包括長公主。
長公主從小習武,又偏好行軍打仗之事,常年身處武將之中,哪裡見得如此溫文爾雅之人,連說話都是文鄒鄒的。這種朦朧的癡迷讓她快速墜入愛河。
可是,作為侯府嫡長子,又是萬千文生的典範,骨子裡自帶了些高傲的風範,不可一世。自然,他也看不上長公主之流,他認為,這些女子皆看中他的外在,絲毫不懂他內在的孤獨。
長公主沒日沒夜的守在侯府門口,又或是日日找借口出入侯府……可是最終等來的卻是一紙拒絕的信箋。
然而,正當長公主傷心失落的時候,顧微帶來了侯府求親的消息。
“公主,聽聞侯府向陛下求親了。”
“真的嗎?我以為他對我沒有感情。”長公主雖然心裡犯嘀咕,可是麵對最喜歡的人求親,還是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