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告訴他。 誰都沒有說“他……(1 / 2)

江雪回風 吳九三 5848 字 10個月前

“怎麼回來了?”

孟蓑衝著吳野喊道。

“車胎被紮了,阿姨往山腰上的小木屋去了,我先下來給你們帶個路。”

孟蓑摩挲著兜裡的手機,嘴上應了一聲。

“鐘浪呢?小房子一個人在橘子園裡呢,咱們得快點。”

孟蓑沒對這話過心,心裡琢磨著想和吳野單獨說幾句話,腳步上還慢慢吞吞的。

“快點。”吳野直接地催促起來。

“方子罕最近怎麼樣?”他問。

吳野似是欲言又止,最終說了兩個字:“還好。”

“她現在……還是一個人住嗎?”

“嗯。”吳野點頭。

“她班主任呢,知道她的事了嗎?”

吳野的腳步頓了頓,“可能吧,我沒跟她聊過這個問題。”

孟蓑“哦”了聲,又繼續問:“跟梁老師說說,也許能得到一些幫助,畢竟他是老師。”

吳野笑笑:“孟蓑,你相信嗎?我覺得梁老師什麼都知道。”

孟蓑詫異地看向她:“知道什麼?”

“該知道的都知道吧。小房子家裡的那些事。”

聊到這話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橘子園的籬笆門口了。吳野四下張望了片刻,卻還是沒見一個人影。她沒再繼續之前的話題,隻是漫山遍野地找起方子罕來。

不多會兒,鐘浪也追了上來。

他腳步輕愜,見到孟蓑的第一眼就急不可耐地問道:“小房子呢?”

孟蓑和吳野齊齊搖頭。

“你瘋了嗎?怎麼能把她一個人留在山上呢?你也知道她……”

吳野被他說得愣住了,呆滯在原地半天不動,鐘浪話沒說完就跑了。

“你彆怪他,他隻是……”孟蓑本想向他解釋兩句,卻被吳野的聲音打斷了。

“順著溝渠找找,我走的時候,她就在這片林子裡。”

橘子林的東南方向傳來了鐘浪的聲音——“好!”

孟蓑和吳野一路循著溝渠的另一個方向,矮身鑽進了橘子園,時時跟不知在何處的鐘浪隔空對話。風聲灌了進來,與他們一同穿行在晚秋的橘子園中。橘子樹不高,將將高過孟蓑的腦袋十幾公分的樣子。鐘浪跑得很快,橘子樹的枝叉次第擦過他的衣服,發出堅硬得有些刺耳的聲音。

“小房子——”山林間回蕩著鐘浪的聲音。

他的聲音漸漸模糊不清,似乎有人在和他說話。

陽光透著縫隙灑落在臉上,明麗而斑駁。孟蓑愣愣地站在原地,沒再往前。他順手剝了個橘子塞進嘴裡,隻消一瞬,口腔裡已充滿著橘子清甜的汁液。

“找到了?”他衝著轉了一圈又回到他身邊的吳野問道。

吳野的氣息還有些起伏,但還是應了一聲“嗯。”

“你們突然都這麼緊張她,是因為她家裡的事嗎?”

吳野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孟蓑,隻說:“但是你我並不能幫到她。帶她來山上散散心,已經是我們能做的極限了。”

孟蓑反問:“那梁老師呢?你為什麼說梁老師什麼都知道?”

“你跟他住在一起,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問他?”

孟蓑被這話問得懵了,他直起腰來,拍落身上的灰塵:“你怎麼知道?”

吳野離得孟蓑很近,又把之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難道梁老師不是借住在你家嗎?”

她腳步不停,向方子罕的方向走去。吳野雖然也年紀很輕,但她的語氣裡總是帶著從容不迫的沉靜。橘林深處的鐘浪也沒有聲音了,連腳步聲都沉寂了。

“你怎麼知道……梁老師住在我家的?”

吳野看了他一眼:“這很難知道嗎?我見過你們一起回家。”

孟蓑有些心虛,接話道:“哦。我經常忘記帶鑰匙,有時候……就索性跟他一起走了。”

說完他才發現,他竟然下意識撒了一個謊。自從上次梁江雪忘記帶鑰匙,孟蓑家底樓的電表箱裡,就始終藏著家門的備用鑰匙。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慌張,就像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隱瞞這件事一樣。他甚至感到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在兩個人漫長的沉默中間,他儘量不開口,以免被人再次追問。

吳野笑笑,看不出她察覺與否。總而言之,她沒有拆穿,嘴上還催促著:“快點兒,先和他們會合。”

“水果店張阿姨。”她說。

“什麼?”

孟蓑想起來,那個阿姨似乎是梁江雪介紹來的。她一直在西門中學附近做水果生意,他們也似乎已經認識有些年頭了。有的時候他路過後街,隻要她看見他,就一定會送一些當季的新鮮水果給他,有時候,還會讓他捎些給梁江雪。吳野常在水果店對麵等車,興許就是從她那裡知道了。

“我沒有告訴彆人。”吳野補充道。

孟蓑聽到這句像是保證的話,有些尷尬地笑:“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這是梁老師的私事,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我知道,所以我說,我沒有告訴彆人。你不算彆人吧?”

孟蓑避而不答:“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記得了,好像是等公交的時候,看見幾次你倆一起回家。”

孟蓑先是尷尬地笑,隨後道:“你也沒問過我。”

“你也一直沒提過。”

“你知道的,六子不是很喜歡梁老師,我就沒和他們提過。”

“孟蓑。”

“嗯?”

“你一點兒也不了解你的朋友。”

“六子隻有地理這門功課,上了九十分。”

孟蓑確實不了解,他隻知道六子的數學很差,連三角函數都做不出來。

山路崎嶇,可是走著走著,也就登了頂。從山頂望去,依然是一派晚秋之景,層林儘染,色彩分明。頭頂是一株巨大的銀杏樹,半黃半綠的,秋風中搖曳。

“他們人呢?怎麼一路也沒看見。”吳野說。

“可能碰麵了,就先摘橘子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