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慘換了個姿勢，無意碰到了之前留在桌子上的長穀部的本體刀。瞥了一眼仍在昏睡的長穀部，一個念頭在擔憂、煩躁這些糾結的情緒中脫穎而出，催促著無慘立即嘗試。

再一次握住刀柄，無慘閉眼感受了一下刀上本來的靈力濃度，嘗試著輸入等量的靈力進去。

這樣直接作用於本體上的操作立竿見影地表現在靈體上。無慘在長穀部□□出聲的那一刻就走到床邊，觀察著他的情況。原本蒼白的臉恢複了些許血色，緊皺的眉頭也逐漸放鬆，一切看起來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小夜安靜地往旁邊站了站，讓無慘在床邊坐下。

因為有上一次用靈力讓長穀部直接中傷的經曆，無慘這一次極其小心。第一次輸入靈力隻持續了一小會兒，確認長穀部沒有其他反應並且本體刀毫無損壞之後他才又繼續。

掌控適量的靈力在不傷害長穀部的情況下去滋養他是一件耗費心神的事，好在沒等到無慘的耐心耗儘，長穀部就有了清醒的跡象。

“主……主人。”

剛剛醒來的長穀部眼神裡帶著些迷茫，那樣的眼神在看清床邊的人是無慘之後又帶上了信任，讓無慘在愉悅的同時也有一種想要欺負他的衝動。

抽空捏了一把長穀部的臉，無慘接著往本體刀裡輸靈力。

長穀部懵了一瞬，才意識到目前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狀況。說實話他有點頭疼，思緒也亂的很，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昨晚，那種奇怪的情緒前所未有地強烈，甚至牽扯著心口一起疼。當疼痛似乎深入靈魂的時候，意識也逐漸模糊，他被那種不應該屬於自己的情緒拖入了深淵。身體被一股溫暖柔和的力量包裹著，就像是在雪夜中泡上了溫泉，也像躺在初春溫和的陽光下。這無疑是讓人貪戀而享受的感覺，但是……一想到是麻煩主人才擁有的感受，而且小夜還在一旁圍觀，長穀部就覺得十分羞恥！

意識像是被分成了兩半，一半隻想沉溺在主人的悉心照顧中，另一半提醒自己既然好了就應該儘快從床上起來，不能再繼續讓主人操勞了。

還沒從糾結中繞出來，長穀部就感到一陣怪異的感覺。隱隱的排斥和厭惡悄然在心底冒頭，隨之而來的是恐懼和驚怒——因為他能感覺到排斥的是主人的靠近，厭惡的是主人輸入進來的靈力。

長穀部抓住了無慘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儘量克製住聲音裡的顫抖：“主人，請不要再繼續了。我……我已經好了。”

“真的嗎？”無慘皺眉，長穀部抓住自己的力氣也太大了點，他的臉色又變得蒼白，看起來不像是“好了”的樣子。

長穀部後知後覺地發覺了自己用力過猛，他愧疚地道了歉，躲閃著不去看無慘的眼神。

這樣的躲閃徹底拉斷了無慘腦中的那根弦，怒火洶湧而來，頗有一種要把新賬舊賬一起算的打算。

“你不會對我有所隱瞞的，是嗎？”

雖然怒火已經在熊熊燃燒，話語說出口的時候卻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連小夜都沒有察覺到無慘已經處於暴怒之中。

但長穀部知道。

兩人相處的時間其實沒有很長，但冥冥之中，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長穀部早就對無慘的性格了如指掌，能輕鬆從那些小小的細節裡察覺到他的情緒、他的需求。

所以他知道他現在隻想知道全部，一點隱瞞和謊話都隻會加劇他的怒火，或者為今後的相處埋下更大的隱患。

但他現在唯一不能的就是對他全盤托出。他不敢賭他們之間的信任能否夠他不因此心生芥蒂，更不敢深入分析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和價值。

當終於和對方眼神相接之時，兩人都愣住了。

大概，是因為長穀部在無慘眼睛裡看到了藏在怒火之下的不安和受傷，而無慘驚訝於長穀部的眼淚。

那是他第一次發覺主人的脆弱似乎和自己有關。

那也是他第一次見他流淚，雖然是無聲的、並沒有表現出多少悲傷的、連眼神都是淡淡的，但傳遞出來的情緒濃烈得像是要把他淹沒，直擊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