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去,謝舟行發現身邊多了幾個舉個持著刀具的歹徒。
謝舟行在長安時便聽說,這些年災害頻繁,許多人家鬨起了災荒。
再加上地方官府貪汙腐敗,克扣了賑災的銀兩和糧食。
許多窮鄉僻壤的地方,竟動了啖食人肉的想法。
謝舟行行動雖慢,但是風雨兼程。
也已經走了不少路程。現在距離長安也有一定的距離。
這幫歹徒,估計是看著謝舟行一人,便動了念頭。
謝舟行瞧著幾人撲來。
正欲從袖口掏出藏著的匕首,卻發覺匕首在之前廟裡的時候便已經丟失。
此時一人舉刀劈下,謝舟行手無寸鐵,隻得側身閃過。
卻不料被另一邊的人一腳踢中後背。
謝舟行被踢的釀蹌幾步,受傷沒有養好的身子格外虛弱。
謝舟行口中湧出鮮血,他壓下喉中腥鹹之意。
再扭頭時一人已經提著刀朝他襲來。
謝舟行來不及躲閃,隻得伸出手臂去擋下這一擊。
好在這人似是被腳下的石子拌倒,重心不穩,失去了準頭。
隻是堪堪在謝舟行的手臂處留下一道傷口。
突然寒光一閃。
謝舟行餘光察覺馬車簾子掀開,似是朝他扔來什麼,謝舟行下意識抬手去接。
抓在手裡時定睛看去,謝舟行發覺是他先前遺落的匕首。
匕首似是已經被人仔細擦拭過,此時上麵看不出一絲血跡。
拿著匕首,謝舟行不做他想,欲先解決身前的幾人。
他將匕首反握,搶先一步動作抬臂,一劍封喉。
那人沒有防備,在匕首刺入的一瞬間便沒了氣息。
直直倒在地上再無動作。
後麵幾人謝舟行如法炮製,動作狠辣,招招直擊要害,一招斃命。
謝舟行站在中間,身側倒了四五具屍體。
此時天空下起了大雨,謝舟行手臂上的傷口泡了雨水,外翻的傷口邊緣泛著白。
他看向在雨中停留的馬車,徑直走來。
本在外室的輦夫瞧見剛剛的情景,早被嚇到落荒而逃。
謝舟行登上了馬車。
他的衣袂被雨水打濕,帶著陰冷的氣息。
馬車上的蠟燭被罩起,乾燥又溫暖。
謝舟行舉著手中的匕首,直指馬車中端坐的鶯鶯。
“不是說過,不要跟著我。”發絲被雨水打濕成一撮一撮,緊緊貼著謝舟行的皮膚。
襯的他此刻的臉色更加蒼白,眼角的紅痣也越顯紅豔。
鶯鶯看著朝她發難的謝舟行,隻是慢慢起身。
“剛剛的事端之後,你本就已經強弩末矢。”
她迎著謝舟行的匕首,對上謝舟行殺氣肆意的眼,從容不迫。
“你又如何能在這樣子的情況下,殺了我。”
謝舟行似是被戳穿心事,喉結滾動。
思索片刻,他將手臂緩緩放下,將匕首收回袖口。
鶯鶯在旁邊的暗匣中翻找,卻是遞給謝舟行一件乾淨的裡衣。
“先擦乾,我幫你看看傷口。”
謝舟行並不動作,隻是用一雙形狀鋒利的鳳眼盯著鶯鶯。
鶯鶯見狀指了指外麵,“我的輦夫,被你嚇跑了。”
“我替你換藥,這些天你來做我的輦夫。”
“我們並不同路。”謝舟行冷冷開口,言語裡滿是提防戒備之意。
鶯鶯聞言嫣然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們會不同路?”
謝舟行瞥開視線,聲音依舊冷淡。
“此行我要前往江陵,到地之後,我便離開。”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不要再跟著我。”
鶯鶯順應的點頭。
“現在,我能看看你的傷口了嗎?”
謝舟行並不明白為何鶯鶯一定執意要替他處理傷口。
他記起先前的時候,隻要硬撐著,傷口便能愈合。再不濟便是會高熱幾天。
謝舟行其實並不太適應這樣子的關懷。
思量之間,鶯鶯便已經拉著他坐下。
鶯鶯朝他伸出手,謝舟行不解其意。
他朝鶯鶯望去,對上鶯鶯一雙平靜似水的眼。
“匕首。”
謝舟行看著鶯鶯的眼,神情戒備。
鶯鶯耐心的任由謝舟行打量。
好半天,謝舟行才將匕首遞過去,卻是刀尖朝前。
鶯鶯接過,掀開燈罩在火焰上匕首消毒。
再打開買來的金瘡藥,用匕首挑起藥粉撒在傷口上,又割開布條包紮好。
謝舟行的鎖骨精致,皮膚白皙如脂。肌肉線條恰到好處。
隻是道道鞭痕盤踞在胸口,帶著血痂。傷口開裂,露出裡麵尚未長好的粉白裡肉。
顯得猙獰可怕。
鶯鶯湊的近,淺淺的溫熱呼吸打在皮膚上。
謝舟行不適應這樣子的情況,忍不住戰栗了一下。
“很疼?”
鶯鶯抬頭看去,從這個視角看不清謝舟行的神色。
垂下的發絲遮住了他半邊臉,鶯鶯隻能看清他濃密睫毛打下的一片陰影。
在燭火的映射下儘流露出縷縷溫和之意。
謝舟行正欲開口。
皮膚上卻傳來絲絲涼意,落在傷口上似帶著安撫的作用。
連皮膚都變得炙熱滾燙起來。
謝舟行閉上眼。
竟是比剛剛殺人的時候還要難熬。
“我明明沒怎麼用力啊…”謝舟行聽到鶯鶯在小聲呢喃。
聲音輕輕,卻依舊被謝舟行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