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沈至青55歲的這一年,一戰定……(2 / 2)

白路書院 月邊海 4306 字 10個月前

成績差點兒沒事,就怕她被同學們恥笑,這孩子身子骨梆硬,跟彆的學生起衝突,又該如何才好?

沈鬆拿著毛筆在紙上畫貓,沈夫人隻覺得自己的心跟上了一道鎖似的,來長安之前擔憂沈鬆的去處,得了去處後又擔憂沈鬆的處境,沒一天是鬆勁的,丈夫呢?宴請如流水,一日不得停,酒醉夜半歸,囫圇入夢去。

好在大兒子沈柏比較爭氣,在金吾衛混得如魚得水,就是雜事多,忙得不著家。

恭敬地送走請來的先生,沈夫人想去和沈鬆聊兩句,但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沈夫人不忍打攪她,吩咐小廚房準備好沈鬆喜歡的吃食,等她醒來,肯定又要喊餓。

……

"還有幾日便是上學的日子了,你好好試試這幾套衣服,如果有哪裡不合身,叫繡娘改還來得及。"這日一早,沈夫人就掀了沈鬆的被子,白路書院每日卯時便打更上課,斷容不得沈鬆再睡了。

"娘!這才什麼時辰,讓我再睡會兒!"沈鬆雙手捂著眼睛,寒冬臘月的,誰想早起啊。

"起來!"沈夫人嗬斥道,"進了書院,你日日都要如此,先生上課可不等人,你是想讓你的同窗都笑話你是不是!"

"好吧,我起,您彆氣了。"沈鬆一骨碌爬起來,丫鬟替她換衣服,屋子裡燒了火龍,便把薄的先試了,尺寸正好,沒什麼要改的,等沈鬆換上冬天的青衿,瞌睡已經大醒,她記得老先生告訴她書院也有武課,她可得穿著這身衣服好好運動運動。

打開房門,屋簷窗簷都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地上濕漉漉的,沈鬆倒不覺得冷,她長大的地方比這冷多了,她在院中舞了一套拳,權當熱身,最後一腳踢在樹乾上,白雪紛紛揚揚,柳絮般灑下來。

沈鬆最後的一點擔心也沒了,她原先嫌棄這衣服長袍及地,但事實證明,並不影響她活動。

今日起得早,趕上沈柏出門,沈鬆鬨著要吃大街上的餛飩,便跟著他一道出門去。

餛飩攤子離金吾衛當值的地方不遠,沈柏便撩了袍子坐在一旁,陪沈鬆吃,這裡的餛飩遠近聞名,若不是趕早,往往還得等上半天。沈鬆坐也坐不老實,拿了筷子在手裡把玩,眼睛看見攤子不遠處停下來一輛雕梁畫棟的馬車,裡麵先是下來了一個大爺,又下來一位小公子,衣服像雪一樣白,金絲銀線飛舞在布料上,勾勒出一隻栩栩如生的鶴,頭發用玉冠高高束起,一頭黑發在冬日的晨曦中映出如緞般的光澤,濃眉大眼,挺鼻如峰,就是唇色蒼白難掩,身量也顯出了點羸弱,但不妨礙他如鬆柏般筆直地站在那兒,貴氣逼人。

那大爺和攤主不知道說了什麼,攤主很快跑到他們這兒來陪著笑臉:"客官,今兒現成的餛飩都被那位貴人包圓了,再等下一批得要一個時辰,您是吃還不吃?這般都算小的的,若您還要,待會兒小的送到您府上去,若您不要,這錢就退給您。"

沈柏在家裡吃過,自然就等沈鬆拿主意。

她其實挺想吃的,但是一個時辰屬實太久,臉上難免帶了點失落,往小公子那看了一眼,才發現他也在看她。

神色淡漠疏離,仿佛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物件。

沈鬆收回目光,問店家要回了那幾個銅板。

看他病懨懨的樣子,萬一這是人家最後一頓呢?她日行一善。

崔竹生很快坐回馬車裡,今日是祖母的壽辰,祖母喜歡吃這家的餛飩,又苦於年事已高腿腳不好甚少出門,雖然平日裡不過是使喚下人跑一趟的事,但作為晚輩,崔竹生親自來這一趟也無妨。

如蔥般白淨細長的手指把玩著一個小瓷瓶,沉甸甸的,裝的滿滿當當。察覺到李管家撩簾的動作,崔竹生迅速把瓶子藏進袖子裡。

“公子,都好了。”

崔竹生略一點頭。

車軲轆在地上軋出長長的痕,馬車很快停在了一家醫館前。

醫館老板熱情得很,早早站在門口迎接他們,李管家照常和他寒暄幾句,又撩開簾子,將一個小木箱放在崔竹生麵前的茶桌上。

崔竹生麵無表情地打開,裡麵是和他手中一樣的小瓷瓶,個個都滿滿當當,沉甸甸的。

本就昂貴的滋補藥方另請醫師煉成藥丸,一日一粒,為了保持藥性,冷不得熱不得,專門找人找地方伺候著。為了支撐他這苟延殘喘的身子,每年崔家都散去不少銀兩,若分給那些窮人,足以養活一個小村莊。

母親熱衷於求神拜佛之舉,崔竹生卻常覺得自己死了才是功德一件。

半年前聽說這藥還能給生產的婦人用,崔竹生便偷偷把藥攢下來,若是有什麼時疫、戰亂,他落得一身輕鬆,也算辦成好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