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呢?飯被打翻,還挨戒尺,還不是因為你在那麼多人麵前折了崔鶯鶯的麵子。”
“啊……”沈鬆茫然了,她確實,沒想那麼多。
“我很久沒見到像你這麼傻的漢人了,真的。”巴哈爾的語氣誠懇得過分,惹得沈鬆白她一眼,“你可彆被人看見和我呆在一起,不然他們還指不定怎麼欺負你。算我好心,多說一句,這座書院的姑娘,除了我,多多少少都忌憚崔鶯鶯,不對,還有一個柳雲初,但她不重要。”
“為什麼?柳雲初又是誰?”
“你來得不巧,上個月柳雲初被太後召進宮裡,說是要親自教養,眼下沒了處處勝她崔鶯鶯一籌的人,她風頭正勁著呢。你傻啊?你爹有他們的爹官大嗎?崔鶯鶯還隻是丞相家的表妹,你去看那甲班的崔竹生,元浩那些人,你把他們得罪了,轉眼你爹的官就沒了。”
這下真的把沈鬆唬住了,她默默吞掉最後一口饅頭:“那柳雲初為什麼又不怕她呢?”
“這事說來話長了,關於柳雲初的傳聞有很多,不過最有殺傷力的應該是她疑似……”巴哈爾指了指天,“那位沒認下來的女兒!不和你多說了,下次我就不救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巴哈爾看她吃完了,並不打算多待,直接走了。
沈鬆吃飽了,長歎一口氣,聽著隔壁院子裡傳來的歡笑聲,她撿起一塊石子,扔了個漂亮的水花,心裡卻想著,長安,和她以為的長安,好像是兩個模樣。
另一個角落,崔竹生拿著還熱的食盒,裡麵是李管家剛買來的餛飩,他安靜地聽完了巴哈爾和沈鬆的對話,無奈地看了看手裡的東西,走到書院後門,賞給了守衛。
沒走出多遠,便碰到元浩翻牆進來,見了崔竹生,從懷裡拿出一包豬肉脯:“吃麼?剛買的。”
“不吃。”崔竹生藥喝的比水多,本就不貪嘴。
二人並排走著,崔竹生是右丞之子,元浩則是禦史大夫的兒子,兩人年歲相仿,又是鄰居,完全是一起長大。
“聽說新來了個鎮國大將軍的女兒,你見過嗎?”
“沒有。”
“你家裡沒催你成親嗎?明年我就十八了,我娘老跟我念叨。”
“沒有。”
“其實,我還挺想在書院找個知心知底的人呢,雖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兩情相悅,豈不美哉?”
“嗯。”
“崔竹生,你這性子,也就我受得了你了,可惜,我更愛那美嬌娘。”元浩看見遠處的人群,又把豬肉脯朝崔竹生遞了遞,“真不吃?待會兒被那群餓狼看見了,可就沒了。”
崔竹生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拿起一片。
……
沈鬆不信邪,她覺得一出手就送那麼漂亮的耳鐺的崔鶯鶯沒到巴哈爾說的那地步,回家後,便找出自己的“百寶箱”,裡麵都是爹爹征戰回來給她帶的各式各樣的禮物,其中有一個木質手環,雕刻得極為精美,她自己都舍不得戴,特地拿帕子包好,放進自己的書袋裡準備明天送給崔鶯鶯。
其實她還有一柄鑲滿了各色寶石的匕首,但她覺得崔鶯鶯不像是會喜歡匕首的樣子,再者這匕首隻是個花架子,她爹爹剛拿回來的時候,她就試過,拿在手上硌手,關鍵時刻使不上力,妄為一把匕首。
她難得起了個大早,匆忙用了幾口飯跑了出去,在書院門口等崔鶯鶯。
崔鶯鶯今日是和崔竹生一道來的,兩架馬車先後停下,崔竹生先下來,見到沈鬆,視線停了幾瞬又移開。
沈鬆越過他看見崔鶯鶯,笑著迎上去。從書袋裡拿出手環:“昨天我不是故意不收你的禮物的,這個送給你,希望我們還是好朋友。”
崔鶯鶯看了一眼崔竹生的背影,笑著收了,親熱地挽住沈鬆,一齊往裡走。
巴哈爾是住在白路書院的,她上課的位置在沈鬆偏後,見到他們兩個親密地走進來,嗤之以鼻。
沈鬆從包裡拿出一個銅鑄的手鏈,這是爹爹西域的朋友送給她的,昨天找東西的時候看見,又想起巴哈爾給她的饅頭,便乾脆一起拿到書院來。
“送給你。”
巴哈爾看見手鏈熟悉的樣式,眼眶一熱,她記不起自己已經多長時間沒見到過西域的物件了,隔著沈鬆看見崔鶯鶯探究的目光,收斂了神色,把沈鬆的手推開:“不要。”
沈鬆一怔,沒說什麼,隻好把手鏈收起來,坐回自己的位置。
從乙班門口路過的崔竹生看到這一幕,把沈鬆訝異的表情儘收眼底。
他平靜地移開眼,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