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崔夫人走了半晌,沈至青才一身……(2 / 2)

白路書院 月邊海 3782 字 10個月前

今日走到沈家,本是最後一戶,這聲“乾娘”可大可小,元浩與今日伴職的死士糊弄了幾句,說是因為書院的荒唐誤會才促成的此舉,待和徐壽的人分開,才往崔竹生那兒去。

崔竹生體虛懼寒,屋子裡跟個火籠似的,平日裡睡得也早,元浩摸黑將披風解了扔在架子上,將崔竹生從睡夢中搖醒。崔竹生隻是揉了揉太陽穴,見是他,便披著衣服起身。

元浩將前因後果說了,一向波瀾不驚的崔竹生竟難得發起火來,屋裡沒掌燈,他就摸著黑繞著桌子走來走去:“胡鬨!胡鬨!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哪裡知道他們竟會真的去沈家?”

“你先彆急,徐壽那邊我能壓一段時間,我理解你的初衷隻是想把沈鬆從流言蜚語中摘出來,但事到如今,往大了說是崔家想拉攏有兵權的將軍,往小了說,也許不過是給你謀個未過門的媳婦兒罷了。”

“……”崔竹生不解,父親母親按理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舉措的,除非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彆想了。”崔遠推門進來,屋中二人皆是一愣,“你小子,還真以為我丞相府是紙糊的?來無影去無蹤呢。”

“嘿嘿。”元浩不好意思地笑笑,摸出打火石想點燈。

“不必,就這樣說話吧。”崔遠坐在他們正中,“元浩,你為何被徐壽盯上我不知道,但我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本性不壞,故而瞞下消息,還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至於你……”

更深露重,崔竹生穿得少,忍不住輕咳。

崔遠歎了口氣:“竹生,我知道你放不下朝堂裡的紛紛擾擾,我也不勸你,雖然你在我們麵前都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但我和你娘都很擔心你。”

“知道了。”崔竹生被點破心事,臉頰微紅,抓著衣服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好在仗著夜色無人察覺。

“我來說說今天的事吧。”崔遠說,“我接到的情報,是徐壽通敵叛國,得了胡國的助力,但他具體和胡國交易了些什麼,我不得而知。朝中大將,皆由聖上以升官的名義拘在長安多年,將不識兵,兵不認將,如何作戰?唯有這新晉的沈至青,經驗尚在,對胡國也還算熟悉,再過兩年,巴哈爾年滿十八歲,胡虞協約期滿,胡國便會來接人,屆時定是風起雲湧,不得不防,而我崔家五代為官,自覺問心無愧,斷不能讓這國破家亡的事發生在眼前。”

“所以父親您就是想借機拉攏沈家。”

“沒錯,我本自覺無門,誰曾想你居然能給我遞枕頭。時間緊迫,沈至青不能任由徐壽擺布,我人在局中,行事不可過分張揚,徐壽狼子野心,欺上瞞下,若不是朝中世家暗中互相摯肘,這前朝早就成了他的一言堂。隻是其中門道,我無法親自向沈至青言明,有些事,還是借助你們這些沒有官位的少年人比較方便。”崔遠喝了口茶,繼續道,“現在,你可以說說,送餛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父親,沈至青之女沈鬆,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崔竹生神情嚴肅,“但虞國曆來沒有女將,沈鬆年紀小,虞國士兵大多散漫,若她想服眾,便不能有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小兒愚鈍,才出此下策。”

“我看你在書院可是高調得很!”崔遠厲聲道,“仗著出身,將公用之地劃為己用,膽大包天。”

“唉,叔叔,彆生氣,他也就是一時心急。”元浩適時出來打圓場,“那這事,我就如實向那邊報麼?”

“嗯。”崔遠點了點頭,“你們不在前朝不知道,眼下聖上已三月不朝,說是要閉關修仙,奏折究竟到了誰手上,大家心知肚明,眼下皇子年幼,東宮未定,若還想保住虞國,唯有世家出頭。崔家樹大,如果能借機聯合沈家,再與盧家聯手,假以時日,必有回旋之地。這事你不說,也瞞不住。”

“好,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叔叔,你們早些歇息。”元浩告辭。

崔遠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又停住:“你是不是想問,明明唯一的兒子被聖上毒壞了身子,我為何還要以德報怨,替他守這江山?”

“嗯。”崔竹生低低地應了聲。

“那你呢,為何問都不問,就已經做好準備當沈鬆的幕僚,要助她功成名就了?”

“我……”崔竹生話到嘴邊,又覺得無法說出口,房門敞開,冷風倒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崔遠闔上半扇門:“我們的答案是一樣的。”

月光被隔絕在門外,隻是透過窗戶紙零散地射進來幾道,人高的穿衣鏡前,崔竹生借著月色看見了蒼白柔弱的自己。

身後的牆上,掛著自己幼時的一幅字,五歲孩童,腕勁不足,字體卻端正有力,婉若遊龍——

“苟利國家,不求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