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蒐(上) 平日裡略顯空曠的太和……(1 / 2)

白路書院 月邊海 4119 字 10個月前

平日裡略顯空曠的太和廣場如今站滿了人,最前麵一小撮人是各位皇子和他們的隨從,之後便是烏央烏央的各部官員,最末尾站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少年人,無論男女都著統一的杏色長袍,這便是如今人人稱羨的白路書院學子了。

羨他們家世顯赫,羨他們平步青雲,羨他們榮華富貴,亦羨他們風頭正盛。

在老百姓眼裡,白路書院是這樣的,畢竟天家選親,各部遴選,免除科舉,這一等一的好事儘數落在了這百來個娃娃頭上。

站了約莫半個時辰,一個小太監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吉時到,廣場上的人嘩啦啦地跪下——春蒐的祈福大典開始了。

沈鬆偷瞄著大殿之上,她與殿門相隔十幾米,又夾在人群中間,她的小動作很難被發現。

首先出場的是徐壽,他領著以寧琅為首的一群綠袍道士緩步而至,手裡拿著法器,具體是什麼沈鬆看不清楚,隻見他在大殿正中站定,其餘道士一字排開,不知從哪冒出兩隊樂人,從台階上走下來,像守衛一般站在禦路兩側。徐壽將手中的物件高高舉起,嘴裡念念有詞,其他的道士也跟著念了起來,再配上箜篌、古箏、笙、簫,偶有大鼓低沉的悲鳴拌入其中,奏出一曲如泣如訴的歌。徐壽詞畢,曲調終止,兩個太監端著火盆上前,徐壽把手裡的東西扔了進去,寧琅眼疾手快地遞上三根香,徐壽接過,在火盆中點燃,雙手持香,高舉頭頂,膜拜四方。

徐壽將香插/進提前準備好的香爐後,才是皇帝登場。

這是沈鬆第一次見到皇帝,她沒見過其他人口中那個憂國憂民的皇帝,她對皇帝的印象,生來便是橫征暴斂,十惡不赦。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心裡的大惡人,是這樣的瘦骨嶙嶙,鳩形皓麵,若他褪了那身皇袍,沈鬆都要生憐憫之心,給老人家施舍點吃食了。

各部官員和皇子們都見怪不怪,學生們卻是鮮少能窺見天顏,見到皇帝這副樣子,膽子大的已經開始小聲議論起來,院正即刻轉身,一記眼刀飛來,製止了身後如老鼠般的動靜。

皇帝也上了三根香,然後是皇後率領一眾妃嬪上香。皇帝的後宮不算人多,攏共不到十人,除卻皇後是金碧輝煌的鳳袍在身,乍眼的便要數梅妃娘娘了,乍暖還寒的日子,她早早穿上了瀑布似的蘇杭綢,湖水般的藍色外頭罩著煙雲紗,手腕上是玻璃種翡翠鐲,發髻也隻是隨便挽著,哪管它什麼祈福大典,自己漂亮才是頭等大事。

皇子們緊隨其後,大皇子手裡牽著個小娃娃,想必就是虞行之了,大虞國的皇長孫。六皇子跟在最末,他上完香後,就是富貴逼人的柳雲初了。

再接著是各部之首,崔遠、元隆知、沈至青……最後的最後,是院正。

一聲驚天鑼響,徐壽和欽天監的道士們戴上麵具,圍繞著皇帝跳舞。

沈鬆懶得看下去了。

一係列稀奇古怪的儀式後,終於等到太監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春之伊始,唯望上天垂憐,庇我大虞,無疫無災,故而蒐不孕者,以待農事。春蒐拔得頭籌者,按軍令論功行賞!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而今風調雨順,海宴河清,四海升平,徐監正久觀天象,紅鸞高懸,此乃天佑大虞,吉星高照也。朕感念膝下兒女,皆未婚配,欲借此春蒐之機,尋覓良緣。故召白路書院眾學子入住頤和彆院,望爾等不負朕之所托。欽此!”

沈鬆不由得屏住呼吸。隨著眾人拜了三拜,貴人們由太監攙扶著離場,滿廣場的人陸陸續續站起來。不知從哪冒出一個太監站在院正邊上,朗聲道:“頤和彆院自有伺候的人,諸位公子小姐的家仆就不要帶進去了,春蒐為三天,三天不得離開彆院,還得請諸位移步前頭,馬車已經備好了。”

身邊一些年紀小的不由得抱怨起來,有的小姐已經開始嚶嚶啼哭,那太監可不管這麼多,徑直往前走去。沈鬆沒心思掛記這些,各部官員們也在散場,三三兩兩的,她四處張望,終於找到崔竹生。

崔竹生站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一直望著她。

沈鬆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人推攘著向前。

明日就開始正式的春蒐,頤和彆院和獵場連在一塊兒,倒是方便。每位學子都是獨門獨戶,配好了同樣的裝備和馬匹。沈鬆簡單梳洗後,就躺在床上盤算起來。

皇帝要到論功行賞的時候才會再次露麵,這幾日是皇子和公主們坐鎮,其餘人等一律不許進入彆院,也就是說,隻會見到柳雲初和虞慎。

巴哈爾還……生死未卜。

沈鬆難掩擔心,她一定要找機會問問虞慎。

夜晚的風已經不冷了,春天來了。

……

第一日。

學子共獵得野兔二十、梅花鹿三匹、山雞十五,總計三十八。

沈鬆一人獵得各類野物十九。

太監清點完數量,將小冊遞給皇子和公主們傳閱,坐在正中的柳雲初細細看了,高興地從主座上走下來,就想挽沈鬆的胳膊。

沈鬆後退一步:“公主殿下,我身上都是灰土血腥,恐臟了您的衣服。”

“無礙。”柳雲初笑笑,“鬆兒,你可真厲害,半數野物都是你獵的,我都不知道你打獵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