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還在記恨我,否則,不可能那樣冷漠,甚至不願意來客氣地打聲招呼。
我煩躁地抓亂頭發,見鬼了,早八百年就沒關係了,現在還這麼坐立難安的,算什麼?
不過,幸虧他沒過來打招呼,否則,我不能肯定自己會不會激動到眼前發黑,一頭栽倒。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年少時的那些往事化作一灘腥臭的狗血,回憶起來隻剩膈應。他曾經對我捧出一顆真心,卻被我無情地丟棄、踐踏。驕傲如他,大概恨不得從來沒遇見過我吧?!
被這樣冷漠對待,有什麼可委屈的?然而沒出息的我,始終放不下,放不下這短暫人生唯一的愛戀,時不時牽腸掛肚,時不時翻出記憶左看右看。
放不下又怎麼樣?我現在的平靜生活,都源於我順從地呆在哥哥身邊。隻要哥哥一天不鬆手,我就一天不能自由地去愛彆人,以及,被愛!
我用了很多辦法,甚至吃了幾天精神穩定劑,費了很大力氣才壓下心中的悸動。
我有點藥物依賴,看心理醫生從不打開心扉,隻要求開藥。每當察覺情緒低落,我就開始吃藥。固定給我看病的那個醫生宅心仁厚,見我防備心很重,對他所的疏導都如若無聞,拗不過,隻好順著我。
哥哥對我的感情、給我的壓力,我說不出口;我對展柯宇的感情、對他的惦念,則沒必要說。
在抗抑鬱藥物的幫助下,我的情緒鎮定下來,每天繼續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當然了,遇不遇到展柯宇,我都是這樣枯燥無味地生活著,用宗黎明的話說,跟出家人沒什麼分彆。
其實我很想問問宗黎明,知不知道展柯宇回國了,但細細分析,覺得他應該不知道,因為他沒必要瞞著我。展柯宇沒有聯係他,是不知道他在S市,還是對他依舊心存芥蒂?
這麼胡思亂想,問題的症結又繞回都是我的錯這方麵了。為了轉移注意力,我主動攬下晚上睡前遛狗的任務。
爺爺奶奶養了一條黑色的拉布拉多犬,叫阿布,快2歲了,活潑好動。爺爺遛它時間短,走得又慢。狗子活動量不夠,長得有點胖。我以前嫌它看到我就要撲上來撒嬌,弄得我一身臟,不願意跟它親近,現在心裡有事,覺得帶著它出去玩能排遣苦悶,便日日晚間儘職儘責地陪它跑一段。
9月中旬,晚間沒那麼悶熱了,我穿著T恤、運動長褲和運動鞋,牽著狗繩,一路沿著林蔭步道慢跑。
晚風從耳邊飛速而去,街燈照在香樟樹上,閃閃發光。跑步會帶來輕微的失重感,我喜歡這感覺。為了逗狗,有時我會突然加快速度,每逢此時,阿布就會興奮。中大型犬一般不愛叫喚,但因為興奮,阿布便忍不住響亮地吠幾聲。看著這無憂無慮的傻家夥,我會忍不住笑出聲,心情愉快許多。
跑了幾天,時不時覺得有目光跟著我,第六感讓我停下來四處搜尋,但一無所獲,隻好認為自己疑神疑鬼。再說,有“惡犬”傍身,壞人來了也不怕,這麼想著,膽子大起來,每晚繼續與狗同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