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空地上銅鑼鐺鐺鐺的響起來，這是耍猴賣藝的來了，瞬間一大圈人就圍了上了，叫好聲連成一片。

柳葉看人太多不想湊熱鬨，就把一直伸著脖子看的柳阿婆打發了過去，自己一個人留在攤子上吃一碗浮元子。

這種用精白米磨成粉團成的小圓子，再加上店家自己做的甜酒，軟軟糯糯的很得自己的胃口。

柳葉吃完後，順手整理了下攤子，團圓餅早就沒了，棗糕還剩下一些，也不要緊，這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且有時間賣呢。

“店家，棗豆糕可還有？”

柳葉的攤子前就有燃著的花燈，照的亮堂堂的，他很容易就看清了來人。

一身雲雁細錦衣，外罩一件灰色紗袍，瞧著就價值不菲，這人比自己高多了，柳葉坐在一塊石頭上托腮，聞言就慣性的抬頭仰著看這人的臉。

層層疊疊的樹葉透過昏黃的燈光，光影斑駁映在少年的臉上，微風拂過發梢，他低著頭，鼻梁很高，額發自然的下垂，尾睫上揚，一雙眼睛燦若星辰，在淡然的神色中，仍有著未消散的少年氣，如同玻璃碗中的檸檬香。

兩人四目交接，均是一愣，對方的目光裡似是多了些緊張，柳葉先回過神來，有點不太好意思，他似是盯著人家看了許久。

忙又給心情掉了個個，眼裡儘是和往常一樣的笑意，“正是棗豆糕，郎君要幾塊？”

“一塊就好。”

在這嘈雜的長街，這少年的聲音彆樣的乾淨。

柳葉給他包好了一塊，微笑道：“誠惠，五文錢。”

那少年從腰間拿出幾個銅板遞了過來，雙手輕輕的拿過棗豆糕，好看的雙眼泛起了笑意，緩緩道：“仲秋納福。”

“……仲秋納福。”

那淺灰色身影慢慢消失在前頭，柳葉才徹底的回過神來，如此溫潤如玉的少年郎，不多看兩眼簡直吃虧。

集市上人多東西多，柳阿婆抱著柳年萬分艱辛的才擠進自家的攤子上，手裡還拎著在街上逛時買來的麥芽糖，此刻柳年嘴裡就含著一個。

柳葉笑嘻嘻的道：“阿婆，擠壞了吧。”

“可不是，今兒人真多，”柳阿婆把柳年放在板車上才緩了口氣，“現在那邊正熱鬨呢，你快去逛逛，我看著攤子就成。”

來之前柳葉還挺期待這燈會的，不過看這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的，他的心思早就歇了，還不如在攤子上嚼麥芽糖。

柳阿婆見勸不動，也就算了，坐了沒一會兒，柳阿婆仿佛記起了什麼事兒，一拍腦門道：“我剛看到前麵有賣布的，正好多買點給你倆做幾身衣裳穿，你看好柳年，彆亂跑啊，這街上說不定有拐子。”

柳葉又想起了雞屎花的恐懼感，忙站起身囑咐道：“阿婆，買灰色的就行，不要花哨的！”

“知道了知道了！”

灰色的就挺好，剛剛那個小郎君穿的灰色就很好看。

夜深了，街上的人也少了幾分，在村子裡的住的村民也都陸陸續續走了，柳林帶著幾個後輩也到了。

板車裡隻剩下四塊棗豆糕了，柳葉也不賣了，得湊著大部隊一起回家去，便給柳林家幾個小孩子一人一個分了。

夜色濃濃，一路上有圓月相伴倒也不黑，柳年玩耍的累了，早就躺在板車上睡著了。

祖孫兩人並肩走在這羊腸小道上，閒談著，也同鄉裡問寒問暖的親熱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