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吃著寡淡的白粥,但這味道卻讓他眉眼活泛起來,食欲大開,瞅著總算是有些煙火氣了,旁邊的孫二觀察到也覺得心安,小郎君喜歡就好,自己回去可不會挨老爹踹了,對柳葉也算有交待了。
薑誌海和薑夫人也都被這味道引的饞了,旁邊有婢女按照孫二說的吃法,夾了一共三個火燒,那個不甚文雅的大籮筐此時也不覺得突兀了。
火燒做的小,五六口就沒了,兩人側臉悄悄的看了一眼小兒子,正吃的香著呢,為人父母者看到這一畫麵,心裡瞬覺熨貼不少。
這從未謀麵的生人,如今卻治好了自家兒子的大毛病,這讓兩人的心裡也多了份感激。薑誌海和薑夫人吃了一個也就停了,這菜味美,他們雖喜愛,但重點還是得緊著自家孩子。
薑韶文吃完了一整個,忍不住又拿了新的,咬了一口細細品嘗,少年人的嘴角輕動,眼神裡也帶了些心喜,這鹿肉不知是怎麼做的,有魔力一般,和家裡的廚子做的一點也不同,此刻吃相稍稍的粗魯了些,雙手沾上了油也絲毫沒有介意。
這一頓飯薑韶文吃撐了,和棗豆糕那種零嘴兒可不一樣,這又是白麵又是鹿肉的,非常頂飽。
他吃了五個火燒,一碗白粥,若不是薑夫人看著擔心,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吃下去一個。
食盒裡還剩下許多的肉塊,孫二便收拾妥當,連帶著火燒一起送進了薑韶文的院子,現在天涼了,這熏鹿肉也能放個兩天,待小郎君想吃的時候熱熱就成。
薑家發生的事兒柳葉並沒去揣測,自己儘力了,那薑小郎君喜不喜歡的就隨他去吧,這厭食症也不是個很快就能治好的毛病,聽說和心理問題也有關係。
送走了孫二,柳家卻又圍上來一群參觀者,熏鹿肉的味道簡直香漫天,快要把整個村子包圍起來了,但那些人也隻是遠遠看著,並不敢靠近。
剛剛有駕馬車的人剛走,對方也不知道什麼背景,但看著那精美的馬車就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再加上柳阿婆一生氣就罵人的嘴……反正瞎打聽沒好處,站在風口處聞聞味兒就好。
夾著鹿肉的火燒柳葉自己也吃了,攏共就片下來一點邊角料,和阿婆一分,還沒嘗到味兒就沒了,饒是他自己也饞了。
鹿肉太貴吃不起,倒是能買些雞肉豬肉之流的來鹵,這也讓柳葉腦海裡有了新的想法。
以後的攤子上完全可以賣一些鹵雞鹵肉,這滋味兒頗足,看下村民直勾勾的眼神就知道了,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
阿婆聽了他的主意也滿口稱讚,拍胸脯說道,“明兒也不逢集,咱們不用專門跑到鎮上,你王阿嬤家就養著雞,明天他正好來幫忙套被子,我去與他買一隻來。”
王阿嬤就是前段時間死了相公的老夫郎,柳葉便點頭同意了,自家先吃點試試水也好,一隻整雞也沒多少錢,四十文到頭了,就是得要不到兩年齡的雞,年齡再大的雞肉鹵出來就牙磣了。
第二日一早,柳阿婆便帶著柳葉去王阿嬤家抓雞去了,她已經提前給王阿嬤說好了,到了地方王阿嬤已經在等著了。
農家的母雞不輕易賣,還要留著下蛋,柳葉便挑了一隻年齡尚小的公雞。
王阿嬤心裡還挺高興,這雞是自家孵出來的,養了兩年了,家裡三隻公雞,每天光打鳴都夠煩人的,他本有意賣出去一隻,現在柳葉買了自家的雞,還省的自己往鎮子上再跑一趟,於是也沒有稱斤兩,三十文一隻便成交了。
帶著王阿嬤回到自家,柳葉便準備著要殺雞了,左手拎著雞,右手拿刀放血,割破了喉嚨之後就由它撲騰去吧。
王阿嬤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閃了眼,對柳阿婆笑道,“葉哥兒果真能耐了,咱村裡可沒幾個小哥兒敢上刀宰雞宰鴨的。”
“害,這性子也不知曉隨誰了,成天見的跟個漢子一樣。”柳阿婆語氣雖埋怨,語氣卻驕傲的緊,又笑道,“今兒你可有口福了,咱先去做會針線活,等下讓你嘗嘗葉哥兒的手藝。”
柳葉並沒有把雞拆解開來,隻把雞肚子剖開來,內裡再塞上些調料,就可以放進鍋裡熬煮。
他有心想再炒個青菜解解膩,奈何家裡唯一的鐵鍋已經被鹵水占了,柳葉晃晃頭又放下手裡的青菜,任命的去熬白米粥了,現在家裡頓頓白米飯是奢侈了,但一日三餐白米粥管夠。
看樣子還得再添個鐵鍋才行,這又是一筆大的開銷。這個時代的鐵器都不便宜,就拿家裡這個鐵鍋來說,也是柳葉剛出生那年買的,不知家裡積攢了多久才買得起。
鹵雞是整個兒端上來的,農家裡沒有這麼多的講究,柳葉便直接上手撕開來吃,小柳年有樣學樣,就是裡麵加了麻椒,他不能多吃。
這一頓飯吃的主客儘歡,柳阿婆和王阿嬤年齡都大了,就愛吃這有滋有味的味道,王阿嬤看著眼前樂融融的景象,悄悄的擦了一把眼角,又裝作沒事一樣的笑著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