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走 雜糧壓麵(1 / 2)

柳葉卸了圍裙從廚屋出來,順手彈了彈袖子上少許的灶灰。

這銀灰色顏色淺,沾上丁點的汙漬都清楚的很。回想起來,自己衣櫃中最常見的顏色好像就是灰色,再加上日常的衫子都是乳白色的,柳葉頗有些悻悻。

想起上年八月節時和薑韶文的初見,對方銀灰色外袍裡麵配了白衫子,仙氣飄飄的,一見誤終身,如今自己的穿著打扮肯定是受了他的潛移默化影響了。

麵前展開的信紙,已經密密麻麻的寫了小半張了,都是一些家常瑣事,沒想到自己還寫上癮了,不就是區區一考試,沒兩天就回來了。如今兩人的關係早就發生了質的變化,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新新青年,柳葉覺著自己有些丟人。

扔掉了手中的筆,柳葉決定暫時把薑韶文拋在腦後,自己先搗鼓點吃的。

前幾日丁榮大婚,席上有好吃的蒸豬肉,新鮮的嫩菜芽兒,有點後勁兒的村釀,其中印象最深刻,最值得一提的是一道雜糧壓麵。

用粗糧麵和成緊致的麵團,再使石滾壓成片狀,然後製成粗的,細的,嬰兒指頭樣的,貓耳朵形狀的……帶著微微的澀感和精白麵的清香,有嚼頭兒,也可以涼著吃,拌著芝麻醬,辣油或者清醬,吃起來也特彆清爽。

在城裡的的米糧店並沒有這種雜麵,柳葉也無法向人家老師傅打聽秘方,於是便自己琢磨配比。

於是這兩天,柳家食鋪客人的桌案上,便常見這雜糧壓麵的身影,冷淘的、熱湯的,熗鍋的、打鹵的,炒的、燜的,各種花樣兒。

祁念言躬逢其盛,吃一筷子熗鍋的湯餅,微微帶些辣味兒,嚼一嚼,又吃一筷子,對柳葉連連點頭。

他吃的是牛肉拌麵,雜糧麵不如白麵好入口,但配濃鬱香腴的肉塊,正好掩蓋它的粗澀。

牛肉切絲用蛋清抓過,又裹了芡粉,溫油下鍋滑製,然後加一點豆芽青菜爆炒,放一點奶湯,勾薄芡,快速出鍋,這樣做出來的牛肉極滑嫩。

若是再配一點胡瓜絲,與這筋道澀感的雜糧麵同吃,舌畔齒間會更有異彩紛呈的感覺,可惜目前已經進了冬日,胡瓜早就已經無處可尋了,這也是柳葉的一個遺憾。

祁念言把碗裡的牛肉麵條吃完,又飲完了小碗裡的清淡雞湯,拿帕子擦一下嘴。

柳葉掂著賬本笑眯眯地,明知故問道,“祈郎君吃著可還合胃口?”

“好吃!”祁念言歎道,“不過可惜了,”

可惜什麼?連旁邊端盤子路過的阿青都提起精神,支著耳朵聽他提意見。

阿柳做的麵條如此好吃,這個小郎君怎麼這麼不知足呢,他今日早食可是連吃了三碗!如今肚子還撐的很呢。

“某的胃太小,可惜沒有長兩個!”

說完自己便笑起來,柳葉也笑起來,阿青端著盤子也樂嗬嗬的走了,就說嘛!這個小郎君還是很識趣兒的。

祁念言這還真不是虛誇,他自小家裡富貴,精米白麵都吃的膩煩了,哪裡知道雜麵糧食是個什麼滋味兒,剛吃第一口覺得味道有些怪,但吃著吃著就上癮了。

柳葉笑道:“等再過些日子更涼些,郎君就可以來吃辣乎乎的羊肉湯餅了,醃得夠味兒的剁椒燉大塊的肥羊肉,香腴的羊湯,細細的雜糧麵,再放一勺炸得香香的肉醬……屆時定提前告知郎君先餓上一天再來!”

祁念言忍俊不禁:“說定了!”

如今祁家眾人都同意了開食鋪的事情,那麼合作開分店的事就提上日程,祁念言此次來也是帶了這項任務的。

這鋪子開頭的關鍵,其中選址是重中之重,為此,祁念言沒少騎馬在附近的城府長轉悠,有相中的就約見房產中人,有看著靠譜的便暫且記下,一則要“貨比三家”,一則到底是合夥做買賣,還是得問過柳葉的意見。

祁念言吃飽喝足了,這才拿出懷中揣著的兩三家店鋪的圖樣兒。

祁念言來的晚,現在食鋪裡食客走的差不多了,柳葉便請往裡麵窗邊坐下,又端上消食的茶飲和果品。

他正撐的不行,腰帶都緊了些,感覺不太文雅,看見碗裡酸酸的山楂酪漿就笑了,“簡直是‘及時雨’!”

端起碗就咕咚了半碗進去,祁念言笑道,“甜!有味兒!又不像普通酪漿一樣發膩。”

柳葉自得一笑,“這是裡麵加了烏梅的緣故。”

祁念言又笑起來,“普通的酪漿也值得花費如此心思,合該你掙錢才是。”

柳葉擺手,“這隻是從前在書上看來的,我撿了個便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