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嗎?”張景成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問道。
他還是被蒙著眼什麼也看不到,手腳被綁在椅子上,坐在房間中央。
“嗯。小少爺,他醒了就哭。”麗子抱著小嬰兒輕輕搖晃,來回踱步道。
“你感覺怎麼樣?”
“多謝小少爺了,我男人給我燉了雞湯,我感覺好多了。”麗子感激道。
“那就好。”
“我們家鬨了好久饑荒,好多年沒有吃過油水這麼足的東西了。”麗子把哄睡著的孩子輕輕放在床上。
“你們是從老家逃出來的嗎?”張景成被綁得有些發麻,順著繩子的空隙,扭了扭身子。
“嗯。我們家那邊乾旱了幾年,沒什麼收成,到處都是□□燒的土匪,實在沒有生路了,我和我男人聽彆人說大城市有生計,就逃了出來。”麗子拿起一旁的針線盒子,開始縫織衣物。
“你們是第一次來上海嗎?”
“對,我們上個月剛來,本來可以進城找個活謀生,結果被官老爺們趕出來,說是災民不能進城。我們被趕到郊外的破土房子裡,我們在那裡碰到了王哥和常子。”麗子用牙齒咬斷了細線,打了個結。
“災民不讓進城?”張景成問道。
“平頭整臉,有手有腳,可以下苦力的被老板們看中可以進城乾活。我男人進幾次城,沒掙多少錢,多半都給工頭和官爺們打點用了,到我們手裡那點錢不夠一日一餐的。”
“……”
“我男人手裡沒票子,我馬上也要生了,哎……”麗子長歎一口氣,望了望動彈不得的張景成道:“小少爺,他們都不在,我幫你鬆開吧。”
“不用了,我這樣還可以。萬一,你男人回來看到,又要訓你了。”張景成連忙搖搖頭道。
“小少爺,你人真好。人家都說城裡的富家老爺兒都是吃人的怪物,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人罵人,還不給銅板子。”
“不用誇我了,我也沒有那麼好。我隻是做了些我想做,我能做的事情。”張景成不好意思道。
“小少爺,你放心,錢一到手,我男人就會把你放回去的。”麗子鄭重說道。
“嗯。我之後也不會報官的,你們拿著這些錢去做點小買賣吧。”
“小少爺…”麗子緩緩地抽泣了起來。
張景成最怕女人哭,每次他都不知所措,他趕緊說道:“你身子還弱,不能哭的。”
麗子哭得更難過了,張景成連忙轉移話題道:“你們進了城感覺怎麼樣?上海這個地方還不錯吧?”
麗子緩緩停住哭泣,聲音有些沙啞道:“人都說上海十裡洋場,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富貴溫柔鄉。我這幾天瞧了瞧,這真正的上海比他們說的還要富貴上十倍。”
“上海這地方,也許隻是看起來順眼。”張景成自言自語小聲道。
“我聽說城裡有個城隍廟,求福靈驗,我想著這幾日過了,去給孩子求個福,希望他無病無災地長大。”麗子望了望床上熟睡的孩子,欣喜道。
“城隍廟挺靈驗的,可以去求一求。”張景成讚同道。
“啊嗚…啊……”床上睡著的孩子又哭了起來。
“哦哦哦,乖乖乖。”麗子立馬趕過去,抱了起來哄道。
“這個孩子哭鬨的次數越來越多,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張景成疑問道。
“小孩子都是愛哭的,小少爺。”麗子解釋道。
“哦。好吧。”
“這個懷表是昨日收的嗎?”劉明歌手裡拿著鑲金的懷表,問著掌櫃道。
“是的!長官。您之前和我說過,有奇怪的事情立刻向您報告。”掌櫃一五一十道:“昨日有三個穿著破爛衣服的鄉下人,拿著這塊表來我這裡當,我一看就不對勁,他們不是偷來的就是搶來的!”
“知道了!”劉明歌打住了喋喋不休的掌櫃,轉身向徐有良問道:“這是景成的嗎?”
“嗯,是他的。他那日戴的是這塊表。”
劉明歌點點頭,繼續問道:“掌櫃,你知道這些人的底細嗎?”
“不知道,那些人聽著是外鄉人,大概是從兩湖來的。昨日當完表到對麵的酒樓去喝酒去了。”
“對麵?醉風樓?”徐有良問道。
“嗯,就是醉風樓,他們從樓裡出來就不見人影了。”
“我們去問問。”劉明歌轉頭示意徐有良道。
劉明歌和徐有良從當鋪出來,徑直走向了對麵的醉風樓。
兩人後腳還沒邁進樓裡,林雯遠遠地立馬迎了上來:“兩位官爺兒,來早了,我們這時候還在歇業呢。”
“林雯。”徐有良緩緩道。
“徐當家?”林雯這才看清了眼前的來客,疑惑地望著旁邊的男人道:“這位是?”
“劉明歌,劉長官,上海警局的。”
林雯聽完臉發白,連忙喊道:“哎呦,真的是官爺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