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忽變,又見風雲起 驚……(1 / 2)

醉仙居三層樓裡裡外外人滿為患,鹿霖拉著青玄從縫隙裡穿梭過去,青玄蹙緊眉頭隻無奈撇了一下嘴角,終於走到櫃台鹿霖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掌櫃的,把你們這最好的菜品拿出來。”

掌櫃拿著那一錠白銀用牙齒咬了咬,瞬時笑得咧開了嘴,“得嘞,鹿大夫。”

一旁店小二被掌櫃的使喚去後廚拿菜,青玄雙手懷胸看著鹿霖,“你可真舍得,這個月藥材錢就這一瞬,可都沒了。”

鹿霖按捺住心口,白花花的銀子就如流水一般付了出去,終歸下定決心道,“你懂什麼?你師哥師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老夫定讓他們體會到家的溫暖。”

他說著透過隔窗看著外麵茫茫的夜色,歎了口氣道,“或是足夠感動,就再也不會丟下我這個老頭,獨自去遊曆山水增時見聞了。”

“人生且長,人家都有自己的打算,嘶,你就彆摻合了,瞎操心。”青玄覺得這老頭兒是沒睡醒,語氣還有點哀怨,師哥和師姐那是為天下在奔波,有什麼不知足的?

他自己心中也有個奔赴天下的願景,隻可惜有心無力罷了。

“鹿大夫,這是您的食盒,用完餐記得給小店提點寶貴的意見。”掌櫃的把食盒遞給鹿霖,青玄上前一步,“給我,他老了,拿不動。”

鹿霖轉瞬額頭印出三道淺淺溝壑,看著掌櫃隻訕訕笑著,“這小子,沒大沒小。”

青玄回頭,拉過來鹿霖,“再嘮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鹿霖步子慢,吃力地跟著青玄,“細胳膊細腿跑的還挺快。”

“那是你慢。”青玄幽幽道。

掌櫃看著兩人,笑著彎腰恭送,“兩位慢走。”

北鎮撫司的夜晚猶如身處地獄,千層牢門傳出不同聲音的鬼叫狼嚎,一聲一聲次刺穿人耳膜,白骨森森處處可見。

“陸大人,在下瞎了眼,真的錯了。不求大人饒恕鄙人,但求大人放在下家人一條生路。”十字架上綁著一條血色紅軀,蓬頭垢麵,臉上粘滿血跡,雙腿雙腳都已紮滿了鐵釘。仔細看他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肌理,到處都是小孔。

他悲慘哀嚎著,臉上不知是鼻涕還是眼淚,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狼狽。

“陸大人可沒空搭理你,”岑祈走進牢房,他讓身後人退下,走到跟前,眼裡像淬了毒盯著眼前的人,語氣是從心底發出來的恨,“這樣吃裡扒外的東西。”

那人低下了頭,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他半晌才哽咽道,“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關於那份對夏家的上書給了嚴家之後,我也悔了,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幾乎每一天閉上眼,都是夏家滿門向我索命的畫麵,內疚痛苦時時刻刻都在折磨我,無處可逃。”

“話說得到輕巧,你當初可是把我們這些真心待你的兄弟推至風口浪尖。”岑祈眼神冰冷,怒道,“彆把你想飛黃騰達的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人心隔肚皮,怪我識人不清,當初就不該把後背交給你。”

“岑哥,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你可否護我家人周全,這是我現在唯一乞求你的事。”

“你還有資格談條件,真是可笑,這一聲哥以命為價,我可擔不起。”岑祈真是被氣到了極點,他這樣一個性格沉穩的人,也滿麵怒色,“做兩麵人的時候,你是否會想到自己,也會有走投無路的那一日。”

“你全家總共十幾人口,可夏家上下百人,無一活口。大人是怎麼也想不到你和嚴世藩也暗地裡存在聯係,準確來說你就是嚴家放在大人身邊的眼睛。朝堂之上你的供詞,可真讓文武百官對你可刮目相看啊。可誰知,嚴家那位你信奉的主子,怕你供出他的禍事想殺你滅口,你轉而來投奔大人,借著曾區區的兄弟情,求我們來收留你。我怎麼不知天下真有人的臉皮這麼厚。”

“就算你不信任我們也罷,可夏首輔曾經對你賀航也有知遇之恩,你也害人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百年基業一瞬成空,良心何安?”

賀航這回垂下了頭,沒了剛才的誓死爭辯,隻無奈道,“可我也身不由己。”

岑祈看他這幅樣子,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同情,“你妻子兒女下場是由陛下決定,小閣老在聖上麵前擺了你一道,說你和夏家同載一舟,毒蟲兩條。所有人的結局,我們做不了主,他們是被你拖累的。”

賀航苦澀道,“終是我害了自己,禍及家人。”相交六年,他知道陸大人和岑校尉,無論如何都不會對自己落井下石。以為相求,便會得一個好的結局,終是他背叛了真摯的兄弟情,天也不容。

“你知道嚴世蕃為何也不信你?”岑祈臉上應著昏黃的燭火,瞳孔中滿是失望,曾經並肩前行的兄弟卻在一轉身,從背後捅了一刀。

賀航不曾言語,好像接受了這個最壞的結果,他閉上了眼睛,岑祈沒在多說,轉身離開,身後傳來低沉的微聲,“提醒大人注意靈台,白家或許是個突破口。”

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岑祈腳步一頓,卻始終沒回頭再看,牢門被上了鎖,周圍安靜如斯。

賀航一滴眼淚隨著緊閉的眼角淌下,因為不忠者不用,他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可惜…為時已晚。

彩月在閣房室收拾包袱,她看著夫人贈自己的發飾衣裳,一件一件都會想起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

吱呀一聲,她合上門,月光灑在地上猶如銀霜。

她給新來的仆人寫了該注意的事項,夫人不吃辣的喜清淡,夫人睡前要點上安眠香,夫人穿衣偏素雅,夫人喜淡妝,夫人愛箜篌………

就這些,她沒在留什麼,就不告彆了吧,話不必說完,心裡的路也不會走完。

彩月背著包裹隻一人離開,她怕再留就不想走了,長痛不如短痛。

夫人,彩月感激你七年來的照顧,教我讀書寫字,試問哪一個大族丫頭有這等待遇。彩月自小沒母親,是您給我溫暖,讓我貪戀了七年,這樣一場美夢,如今我該醒了。

彩月回頭望了一眼淳於芸閣窗的方向,眼中噙滿淚光。

再見了,夫人,願您今生,平安喜樂,得償所願,彩月隻能陪你走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