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裡 安衛的棋局布……(1 / 2)

風雪郎裡 金枝欲孽 3586 字 10個月前

安衛的棋局布陣有多大,完全取決於這位新帝的本事。若這小崽子壓根不是做這天子的料,那就趁早自己解決了他,搶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位置。若這小崽子天賦異稟,那就等山河燦爛之時,毀了他。

靜靜站立在後堂門楣處的安衛,如雷貫耳的群臣雜音一齊衝進耳中。安衛想笑,有些戲謔,看來這小子,是後者啊。

貴氣逼人的狐裘蓋了些薄雪,倒是與國喪期的雪天配起來。

殿內響起尖銳刺耳的官音,是蘇公公拖長氣的傳音:“今朝--------退”

慶青走出後堂,便看見快與雪色融為一齊的安衛。立如雪鬆,翩翩公子的貴氣,勝於慶京的任何貴家公子。

安衛轉過身,不彎腰僅僅低下脖頸的事情,彎成了行禮。這禮,並無任何尊重可言,說成是目中無人更是確切。

慶青有些楞住,仿佛剛剛在朝堂的威嚴都是些屁話。亂臣賊子,慶青不怕,而眼前的這人,似是無欲無求實則漆黑如吞人的寒冰,看透了又好像不知有多深淺,不小心就會從薄冰處掉入這深淵。

慶青走上前去,後邊一路由蘇公公為首的宮人們跟著。低頭看路,小步接著小步。兩人距離越來越近,直到五步-四步-三步-兩步......慶青在等,等麵前這人喊停。他不是感覺不出來,這人不喜歡太近的距離,有兩種猜想,其一就是這人有病;其二就是......安衛玄子喜歡不起他。

步子漸漸慢下來,一步,兩人之間隻剩一步。呼出的哈氣有些纏綿,或者是眼前人的麵容實在是勾人,慶青的哈氣白霧吐得更凶了。

眼看就快走到對方的虎皮氈靴上,那人依舊並未喊停,慶青實在有些亂了陣腳。慌亂中抬起皇袍遮住的手臂,輕輕拍打下安衛狐裘上的薄雪。這雪實在有些凍人,拍打完後的手有些刺骨卻火辣辣的熱。燒的慶青思緒抓回清晰了許多,朝後又退了一步,終於得出個結論,那就是-------這人有病。

安衛看著麵前的小崽子臉上五官皺在一起又時不時鬆開的樣子,覺得甚是有趣。什麼都藏不住的小屁孩還來試探自己。有趣,有趣極了。

安衛一步未移。任那雙小手拍上狐裘,微微踮起的後跟都讓他有些忍俊不禁。心想:“真是新鮮啊,頭回見把自己玩兒進去的探子,還沒探到什麼就自亂了陣腳呐...”

直到二人距離恢複原先的兩大之步,哈出的白氣也正常了起來。安衛向下瞥眼開口道:“皇上,今日起,玄子代您授課習業,由錄奏折學起,輕重緩急之分,最後到批奏折,可好?”依舊是上揚的尾音,明明是問句偏偏叫人不得拒絕。

慶青答道:“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學到些什麼來治理國家,求之不得讓自己變強大些,求之不得...挖掘麵前究竟是什麼人,是真的安衛玄子還是什麼妖魔鬼怪。

授課習業,卻寒夜難熬,硬撐著疲憊的身軀批奏折的少年慢慢睡了過去,少年眼下烏黑,想來是沒睡過什麼好覺的。蘇公公見此,當即給慶青加了件絨掛,輕輕退出堂內。

慶青做了個夢,夢到父皇生前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過的,大好河山萬萬不能拱手相讓,當心身邊人,夢見母後擦去滾燙的淚珠呢喃道:“我們小寶阿郎啊,是不能掉眼淚的,那是金墜子呀......”一夜好眠,慶青許久沒有睡過一個整覺了。

火燭燃儘的清朝,驚醒這個孤獨少年郎。 “蘇公公,蘇公公.”慶青向門口喊去,有一件事情需要確認。非常重要的事,慶青有些等不及,沒來得及踏履就匆忙衝出內堂,蘇公公也急忙小跑弓著腰來到慶青身邊。

慶青希望接下來蘇公公的反應可以給他些頭緒,一板一眼地死死盯住有些老態龍鐘地蘇公公。

慶青有些急道:“蘇公公,你可知欺君之罪何等厲害”

蘇公公嚇得腿軟倒在地上道:“皇上,奴才是萬萬不敢的,皇上您明察...”

沒等蘇公公哭喊完,慶青蹲下在蘇公公麵前,低聲到隻有兩人可聽見的聲音:“玄子非玄子,這你可知?”慶青其實還想說更多,甚至想將心底的秘密全盤皆出。可...現在的慶青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托付,死局還需要更多人心才可解。

慶青清楚,清楚父皇並非自縊而亡,清楚母親的鬱鬱而亡另有隱情,清楚絕筆信箋半真半假。可慶青不敢想,不敢走錯任何一步。

如履薄冰,艱難險阻,天長地久都是刀尖上的毒話,慶青什麼都不敢信。

蘇公公不再哭喊,隻是倒在地下微微俯首呼了幾口氣,道:“皇上何以見得,玄子乃非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