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虛領路到一間看來普通卻打掃異常潔淨的屋子中。
“還請安衛玄子莫要嫌棄,就是這間了。”無虛打開因年久而吱呀作響的木門。並沒有什麼不妥。
安衛也不想多說,他的傷口正在不停灼燒,痛起來到連著麵龐都不願多掩飾的漠視。臉上沒有了對著無極峰主裝出的好麵容。此時在安衛臉上爬起的隻有絲絲發作的因傷口疼痛造起的怒氣。不再掩飾。
無虛也不是缺了眼,作了一揖,“自便。”於是就擦過站在門前的安衛,走了出小院子。又路過傻跟在後邊的沒追上二人的無念,無奈說到:“大師兄,我的意思是讓你跟上,去自己的院子。”頓了頓,看著無精打采的無念,才又柔聲道:“換身衣袍吧,怎麼搞得屁股後背都是腳印的......”
安衛一刻也聽不得嘰喳的噪響了。抬腳跨進屋子內,抬起風雪一瞬關起年老的木門。震得門框顫微,這一下,可以讓這門馬上散架也不過分。
慶青三人雖然嘴上沒停過,但腳下生風,動作極快。慶青找個了借口拿著要換的衣袍出去,沒走幾步又退了回去,找了件貼身褻衣一起拿上,再又跨出了門。留下傳青程雪麵麵相覷。摸不著頭腦。
無程雪歪想道:“你說這小子一回來也不跟咱膩味,好像還......滿麵春風的,他莫不是在宮裡亂搞了?”
“你以為小六郎是你?”無傳青翻著白眼嘲諷,卻也一點也激不起無程雪,甚至對他來講簡直九牛一毛,倒是被傳青的表情笑翻了。
無程雪擺擺手,摸了摸自己看來英俊的臉,飄飄然道:”是啊,山下的姑娘就喜歡我這般模樣的,瀟灑倜儻,山間銀雪啊......”
“喂,停停停,你搞清楚成不成,那時我們偷溜去山下,人家小姑娘們分明是對小六郎使了好意,秋波暗送,那是一丁點兒都沒去你那兒啊。”無傳青打斷無程雪的自我陶醉,講出了在無程雪心中最深的疼痛!
容貌比不上慶青,無程雪是無所謂的,但要是小姑娘們暗送秋波的是自己的師弟,那簡直比刺了他無程雪一劍還要難受啊。那回偷溜下山,沒有一段露水情緣不說,甚至被還未作冠的慶青小毛頭比了下去,令他好不氣派。
“.............”無程雪憋不出花了
這一局,無傳青穩穩奪下頭籌,悄悄為自己鼓起掌來。毒嘴的無程雪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這事兒值得慶祝,哪怕宴席隻能吃齋,他無傳青也認了。
慶青一路腳下生風,一陣跑的揚起路邊的塵土,有一陣迅速降下大步,就這樣反複循環糾結著,默默站在了那緊閉著的木門。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裡麵那人,實在放不下,也不能放下,就是這一路來才生出突覺的異感,心似乎被裡麵那人牽著,就好像登上石鼓峰路的香氣,縈繞心頭。
想來臘月至初春,兩人不過點頭相識一季,度過了白頭的雪,迎來了盎宜的春。說來是短,可就僅僅這幾月,慶青的人生亂的一塌糊塗,造化弄人。也就是這幾月,他與父皇的“親啟信”中的安衛玄子死裡逃生幾回。
不是他想要了安衛的命,就是安衛欲了結了他,沒成想,兩人最後居然好能一起逃命。果真是……造化弄人吧。
慶青終於又生起腳下的風,大跨步進屋內。
安衛整個人歪歪扭扭趨倒在血泊之中,像一朵綻放最後花期的美麗骨朵。搖曳淒慘至極。
慶青徹底腦子斷了線,磕磕絆絆跑向那僅僅隻需幾步距離的床榻。腦袋裡全是一句話“他不能死!”
“安衛!安衛玄子!”慶青大叫著麵前淒美那人的名字,試圖喚醒沉睡的又破碎的人。俯身捏起經脈,才發現他居然氣脈皆亂,橫衝直撞霎時恐怖。立即一把撈起安衛奔去大殿。
“師父能救你……對…師父能救你,安衛,你醒醒!你醒醒啊!我知道了你好多秘密,你就不怕我判你個欺君……”
慶青實在感受不到懷裡那人的重量,想要將他狠狠壓進懷裡,可這人脆弱的又好像再用力些就要破散。
“不準睡!安衛玄子!”
“不就是一劍……不就是一劍嘛……你醒來,隻要你醒來我認你一劍,這天下,能刺到當今皇上的人也就隻有你一人了,你醒來啊!”
慶青跑的五臟六腑倒了個位,口氣呼出腥血的味道,燒的喉間說不出話來。眼中有什麼湧出也實在無暇顧及,他隻想跑快點,在跑快點,求師父保下安衛。
終於齊全抱著懷裡那人跑進了大殿,這段路程並不長,更不能用遠來算,從小到大走過無數回,可慶青就是害怕自己跑慢了,怕自己跑錯了,怕安衛在自己懷裡丟了命…….
“師父!師父!”慶青來不及說話,將安衛小心放置在殿內蒲團之上,幾個蒲團被慶青踢的歪七扭八,又安穩墊在安衛身下,沒有一處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