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頌接電話的時候轉頭,就看到戚綏跟魚一樣在水裡玩。
“事情考慮得怎麼樣?”
“這件事我會自己去地盯,不會讓二哥那邊插手。但三哥那邊,您要麼自己處理要麼交給我全權解決,我不想事情做到一半,有人橫插一手。”
電話那邊的秦炳勝笑了笑,“業成集團的訂單夠他忙一陣,你想處理,那你就自己看著辦。”
“醜話說前麵,到時候他告狀,老頭子你自個背鍋,我不背。”
“你小子。”
秦知頌想到秦炳勝說的事,眉頭皺了下。
難辦,但不是不能辦。
秦知頌說:“沒什麼事我掛了。”
秦炳勝聲音沒了一會兒,然後才聽到他說:“有時間回來一趟,快一個月了,你媽最近咳嗽得厲害。”
秦知頌沉默片刻,皺了皺眉,“知道,掛了。”
不等秦炳勝再說話,秦知頌直接掛斷電話,把手機放桌上,看向泳池。
抬頭看了眼天氣,晴空萬裡,一時半刻變不了天。
“不要在水裡玩太久,差不多了就上來。”
戚綏吐著泡泡從水裡出來,“你要出門嗎?”
這種話一般隻有秦知頌要出門的時候才會說,要是在的話,會卡著時間把他從水裡拎出來。
秦知頌重新拿起浴巾,走到泳池旁蹲下,伸手貼在戚綏的發頂,視線往水裡掃了掃,粼粼水光下一片白皙。
“出去辦點事,這幾天可能比較忙。”
“知道了。”戚綏用頭頂了兩下秦知頌手心,“彆忘了下周二我要去學校報道。”
“嗯,我送你去。”
戚綏沒接話,潛入水中,脫離了秦知頌的手心。
秦知頌蹲在沒動,看了會兒戚綏在水裡的身影,笑了笑站起來,轉身離開花園。
他才走,戚綏又遊了會兒,感覺一周運動量差不多達標,才慢吞吞從水裡出來,擦著水走到休息區。
手機屏幕恰好亮起來,戚綏看了眼化了的冰沙,也不介意,乾脆當果汁喝。
【謝淮:我爸今天出院了,醫生說沒什麼問題,回家注意就好,雖然我覺得他挺混蛋的,也不太想管他,但聽到他沒什麼大事,又覺得心安,我是不是有病?】
戚綏躺在傘下的椅子上,舉著手機回複。
【戚綏:恭喜你。】
【戚綏:他是你爸,一起生活那麼多年,以前也沒虧待你,你對他有父子之情很正常。】
【謝淮:可他是個人渣啊,把錢輸光還欠了一屁股債,我媽跟他離婚簡直太好了,我有時候想,我要是不跟著他,那是不是就不用每天糾結怎麼賺錢了?】
看著謝淮劈裡啪啦發過來的話,戚綏眼睛不太舒服,用手背輕輕揉了揉。
戚東方那張臉——
真是長得醜,像是基因突變了一樣。
戚綏對戚家其餘親戚不怎麼熟,從小就待在雲城,小時候是戚宏方不怎麼回桐城,後來是忙得沒時間回去。
他印象裡,戚家幾個親戚都是勢利眼。
有一年他回去,坐在自家客廳,手裡抓著兩顆糖,結果堂哥想要,爺爺奶奶過來就讓他分給堂哥。
可明明堂哥自己的兩顆吃完了,所以才要他的。
但爺爺奶奶說他在城裡吃慣了,堂哥沒怎麼吃過,叫他讓一讓,以後讓他爸再給他買。
戚綏委屈到不行,那以後戚宏方帶他回去,他不是裝病就是裝忙,躲不過去也每天想回雲城。
對戚家那邊的親戚印象實在是好不起來,尤其是戚東方這個叔叔。
【戚綏:就算你沒有跟他,你看著他病了會見死不救嗎?】
那邊的謝淮很久沒回,戚綏那碗冰都快喝完了,謝淮才發過來一條消息。
【謝淮:做不到,說不定讓我給他換腎我都願意。】
【謝淮:人真是個複雜的東西,要是跟魚一樣就好了,七天記憶,什麼都不記得。】
戚綏被謝淮的比喻逗笑,【那魚不行,魚的壽命那麼短,我還是想……】
活得長一點。
【謝淮:他現在病好了肯定又要開始作妖,你知道嗎?看他那副樣子,我真想收拾東西走遠遠的,讓他找不到我,但我又怕。】
【戚綏:怕什麼?】
【謝淮:怕有一天收到他死訊,讓我回來奔喪。順其自然病死或者意外一下沒了還好,萬一是在家裡摔倒或者跟這次一樣,半死不活沒人發現,那我一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
戚綏不知道怎麼回,心裡突然豁開了一個洞。
跟謝淮聊了有一會兒,從謝淮父母到他馬上開學,直到張晴過來叫他回去休息,他才收了手機。
戚綏抿著唇,眼神飄忽還沉浸在剛才的對話裡。
張晴喊了好幾聲,他回過神來討好賣乖地笑著,張晴一下也不好說他,隻讓他快點去洗個澡換衣服。
聞言戚綏一溜煙就上了樓,拿著換洗衣服進浴室的時候暗暗想。
要是戚宏方還活著,媽媽也還活著,那他會不會跟謝淮一樣,最後得選一個,或者被其中一個拋下。
還是兩個人都不要他。
跟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