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同的是,她能夠感覺到自身存在。
然而先前分明走過好幾次,她卻從未有過聯想。
還有所謂的“時空縫隙”……
“你在找我?”熟悉的聲音卻自身旁響起,宋晚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獨屬於祁空的氣息籠罩。她像是有些喘不過氣般的伸手捉住了那雙不安分的手,她像是在撚著自己的發尾,指尖有一絲淺淡的洗手液香氣。
非人類也要用洗手液嗎?
莫名的問題朝她的腦海湧過去,連帶著幾個小時前才分門彆類安放好的記憶,眼看就要再次讓她陷入迷茫——
祁空抽出手摟住她的腰,借著身高優勢摸了摸她的發頂。
“噓,老實點。”
她知道這話並非是對自己說的,但奇異的是,那些活潑的思緒一並沉寂下來,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濃霧中的能見度低得可怕,宋晚沒忍住抬眼看她,撞進一雙盈滿笑意的眼睛。
她什麼時候學了蘇卿寧這一套。
宋晚被她看得臉紅,甚至連身子也不自覺軟了半邊。似乎是這具人類肉身對於未知強大存在本能的乖順與仰慕——
這是蘇卿寧與靜昭儀都不曾有的劣勢。
她好像先天處在弱者的地位。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就仿佛魂魄深處並不認可這樣的規則,有什麼被壓抑的東西就快要破土而出。
卻被祁空方才輕撫她發頂的舉動硬生生安頓了靈火。
分明沒有與她對視,宋晚卻覺得自己好像又被看透了。摟著腰的那隻手往旁邊一滑,分開她的手指,與她十指相扣。
宋晚愣了一下。
“先出去再說。”祁空安撫地擱下一句,而後一路無言。
宋晚縱有滿腔疑問,卻不知如何開口,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種存在阻礙著她理清所有線索。
她不禁想到至高存在無可認知的特性,其實並非沒有疑問可提,而是像現在這樣,似乎隻差一個突破口,思緒卻遲遲未歸。
小店像是很久沒人來過。祁空摸黑拉開電閘,再摁下開關,頭頂的暖黃色小燈立刻燃起來。
宋晚抬眼打量,第一次意識到燈裡裝的似乎是有生命的物體。
與此同時,玻璃門邊倚靠著的黑傘也不經意挪了位置。貨架上的八音盒歡快地唱著一首哀歌,嗩呐在一旁賣力地為它助興。
收銀台上挎著竹籃的木偶歪了歪頭,將桌上掉的眼睛安回眼眶,機械地開口:
“買點什麼?本店支持各國陽間貨幣、冥幣、肉身、靈魂、命格付款哦。”
宋晚:“……”
她從前怎麼沒發現這間店鋪這麼熱鬨。
祁空將敞開放的衛生紙第一張抽出來,團成團扔進垃圾桶,然後靠在收銀台邊懶懶看著她。
宋晚感到袖子被扯了一下,低頭看時,竟是那木偶。
“這個,好東西,”它費力扒拉著宋晚左邊的袖子,“給我,我給你,寶貝……”
左手腕上隻有那隻鐲子。
“這是什麼?”宋晚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小臂,狀似無意地問道。
祁空垂眸看她手腕,細鐲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隱約泛出朱砂一般的紅色脈絡,仔細看時,卻又消失。
木偶睜大了眼睛;“這是……這、這是天底下最最最最最珍貴,獨此一份的……唔!”
話未說完,它的嘴巴便被一條白綾裹住,那白綾有生命一般在半空繞著圈子,沒幾秒便將木偶纏成木乃伊一樣的東西,安安靜靜躺在收銀台上不動了。
竹籃裡的東西撒在桌麵,儘是些各式貨幣、眼珠、凝固火焰、殘卷一類的東西。
宋晚眨了眨眼,方想細看時,白綾末端卻悄悄伸過來一掃,將那團雜物同樣塞進了密不透風的包裹裡。
這白綾的主人是誰顯而易見,既讓她問,又不讓她聽回答。可真是好事壞事都讓她給做儘了!
宋晚抬眼瞪她,心想自己好歹擺出個興師問罪的氣勢,卻沒想對方率先敗下陣來。
“我錯了,彆生我氣,”祁空認真看她,卻是哄人的語氣,“……彆不理我。”
扮得好一副可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