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影 “花開得正好。”(1 / 2)

天道何時情動 羲和安 3821 字 10個月前

在那之後天道盛傳花神與祁空關係不合,甚至到了相看兩厭、見麵就乾的地步。對此,除了拜訪花神外根本足不出戶的當事人是不知曉的。直到有一次祂心血來潮參與佛堂議事,在蓮座上打瞌睡時,與進門的花神遙遙對視一眼。

祂半眯起眼睛試圖看清來人,大抵是因為逆光,隻分辨出祂頭後光圈似的神格。

在祂凝神看第二眼之前,被觀世音往前挪了一步擋住了視線。

“乾什麼?”祁空瞥她一眼。

“站久了活動一下。”觀世音不動聲色地道。

趁著二人說話的機會文殊已經將花神拉到一邊去了,祁空隻來得及捕捉到角落一片殷紅的衣擺,和地上垂落的倒影,消失在石柱後。

“你們聊,我先告辭了。”

祂徹底失了睡覺的興趣,起身來就要往外走。觀世音想攔祂又不敢,餘光瞥見坐在主位的善逝默許,才追著祁空幾步出了佛堂。

“方才說的人間動亂,你可有決斷?”玉淨瓶裡的甘露隨著她有些急促的腳步蕩漾,差點沒將楊柳枝晃出來。

祁空莫名其妙,都沒分她半個眼神:“乾你什麼事?”

“哎我就是問問,”觀世音也覺得這個話題起得不好,但既然已經拋出來了倒不如問問,“萬一人道又向我許願我好做選擇嘛。”

祁空覺得她純屬沒話找話:“你該怎麼來就怎麼來啊,我要是提前說好就算泄露天機了,會影響整個六道運行秩序的。”

“……行,”觀世音早知道會是這個回答,祁空永遠都用這句話來敷衍了事,儘管她也知道祁空所言非虛,“你怎麼突然要走?”

“繼續聽下去也沒意思,”祁空打了個哈欠,“善逝那家夥一句話能分成三句講,從聽到他的聲音起我就沒醒過,睡醒好幾回了。”

“再說,”祂似笑非笑,“你怎麼跟著我出來了?”

觀世音說不過祂,繞這麼大一圈還是回到原點:“我這不是怕你跟那誰……祂打起來嘛。”

“誰?”祁空隱約覺得諸神佛好像誤會了什麼,“花神啊?”

“還能有誰?”這回疑惑的成了觀世音,“你們不是關係很差嗎?”

祁空驀地頓住腳步,長久的沉默開始醞釀。久到觀世音以為祂是被說中了,都想好怎麼開口勸作為同僚要和睦相處了,祂方才擱下一句:

“你聽誰說的?”

“很多人吧,大家都這樣說,”觀世音想了想,“好像起初是有負責灑掃的小沙彌從花神神殿玉階上掃出一大片彼岸花瓣——帶念力的那種。”

她的眼神逐漸審視起來:“如果不是打架,哪兒會來那麼多外溢的念力化作彼岸花?”

祁空有理說不清,總不能說花神為神時日尚短連自己的念力都掌控不好吧,這就好像是在說雖然祂念力強大但其實控製能力還不如哪位尊者帶在身邊的小仙童。

花神要是知道可能會連夜提著傀儡線來把祂砍了。

見祁空不答,像是被問得啞口無言,觀世音也沒多驚訝。畢竟祁空的處事風格大家都清楚,若不是礙於天道本源的緣故,想必受過祂氣想報複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花神多好啊,祂那是有出手的底氣。

“要我說,你們還是握手言和的好,再不濟也彆見麵就打傷了和氣,”觀世音絮叨的毛病又犯了,“世事輪回,我們都還得存在許多年呢。更何況你們與日月同壽的,更是不會有真正意義上消亡的那一天……誒你去哪兒?”

祁空已經踩著園林風景樹的枝乾飛出很遠,隻留下一句:“去打架。”

觀世音:“……”

阿彌陀佛,真是造孽。

祁空沒費什麼力氣便找到了那抹火紅的影子。怨氣的存在感與諸天神佛大相徑庭,祂幾乎不用凝神去探尋就能夠感知到對方存在,至於空間的分隔對祂而言更不是阻礙。

“……人道又快到了放榜的時候,唉,我最近都沒睡幾個好覺,每天都被祈願聲吵醒……”她們大抵隻是在聊天,祁空聽見文殊抱怨公務太多,忙完白天還被拖起來開會雲雲。

“正好讓他們體會一下求不得,”花神折下手邊一朵花枝來,淺粉色的桃花在祂觸手的瞬間被染成豔紅,“人道中人多貪婪,若真有那麼多功名讓他們中,那八苦豈不是說來玩。”

祂將花枝在文殊發間比劃兩下,許是覺得不妥,又隨手丟掉。花枝在土裡重新生根,破了原有桃樹排列的秩序。祂卻趴在欄杆上撐著頭,漫不經心地道:“真中了功名,能守住的又有幾個?”

微風拂過她耳側碎發,至高存在並不如其餘神佛一般有著較為統一的打扮,祁空見她墨發不過用白玉簪子隨意一挽,火紅色的裙子又襯祂本就白皙的膚色,竟顯出幾分病態來。可祂神色淡淡,說著這般無情的話,又好似本該如此。

“話是這樣說,”文殊笑了一下,“但因果輪回自有報應,今生的功名皆為前世報償,真有作奸犯科,也合該由酆都定奪才是。”

花神應了一聲,也不知是聽了還是沒聽,大抵隻當一陣風從耳邊吹過了。祂現在能夠說好長一串條理清晰的話,想必在這些天適應了不少神佛的相處模式。

她們在園中多轉了一會兒,文殊沒有觀世音那樣愛操心,與花神聊的話題大抵也就是天道何處的桃花開了,聽說忘川河邊的彼岸花又往岸上擴了好幾裡雲雲。

到最後大抵是人間燒香的信徒又多起來,文殊無奈地與祂作彆,回殿裡處理祈願去了。

花神又伸手折了一支桃花,看也不看就往身後扔:

“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