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慈悲 “一報還一報。”……(2 / 2)

天道何時情動 羲和安 3741 字 10個月前

祂轉身欲行,善逝這才抬眼瞥見祁空的身形。可若從花神的角度看去,視野中祁空所站的位置剛巧被雕有蓮花的石柱擋住,祂又沒有影子,可謂是藏了個徹底。

於是在善逝出聲提醒之前,花神便被石壁後的一隻手猝不及防給拉了去。

祂微微皺眉,旋即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眉目舒展開來。然而這熟悉的氣息中又有那麼一絲微妙感,令祂動容,好似同源。

祂不過走神片刻,便被天道拉至佛堂的石壁外。背後的雕花磨得祂不適,大腿處恰巧抵到了突起的一排木紋,大抵是雕花邊框一類的東西。祂掙不動,沒來由感受到天道的陰影,索性順勢坐在了那一排木框之上。

祂生得輕盈,祁空回想起前幾次偶有抱祂之時,都好似懷裡捧著的溫軟是堆疊的落花,稍有不慎便會隨風而去。

祁空半垂眼簾,將祂儘數納入視線之中,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神色淡淡,未曾閃過一絲被如此對待的不悅。

但祂沒想到先開口的竟是花神。

“天道此次,又欲何為?”祂歪了歪頭,好像真有幾分懵懂的疑惑,“上一次……還不夠嗎?”

天道驀地卡了殼。

上一次?

什麼上一次?

祂恍惚記得花神下凡前自己有一次從石頭狀態醒過來,的確是去找過祂一次。可那次大抵是祂還未能完全適應封閉六識後的生活,竟半途斷了片,將隨後發生的事儘數忘了乾淨,連自己是何時再度陷入沉睡的都不知曉。

祂隻好試探地問道:“上一次什麼?”

“大人想不起來了?”花神卻沒給出祂想要的答案,甚至言語稱呼間也刻意帶上幾分疏離,好像祂們在佛堂重地聊一場嚴肅的公務,“那就好好想想。”

最後四個字祂咬得繾綣,幾乎叫祁空想象其中柔軟舌尖染著桃花酒的迷醉香氣,和水波瀲灩的淺茶色眼鏡。祂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有灑掃的小沙彌路過,看見是祂們,又握著掃把轉了方向。

“給個提示?”祁空並未理會這微不足道的插曲。

“你這不是求人的態度,大人,”花神往後仰試圖與祂拉開距離,卻被身後的石壁擋住了退路,“我在人道好幾世,知曉他們的禮儀……”

祂卻兀地噤聲。

祁空食指抵住祂的唇,審視一般打量片刻,在心中評價道:

學壞了。

下五道亂得很,祂簡直是難以想象花神都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回來。

“你看清楚形勢,”祁空陳述事實,“我在上麵。”

花神先是一愣,旋即笑了一下。

那是天道第一次見祂笑。

祂從人道回來後,性子變了許多,與當年清冷的模樣大相徑庭。但天道一眼望見祂的本質,知曉祂仍舊是那個不染纖塵的至高存在。人道的記憶潛移默化影響著祂,卻並未真正塑造祂。這讓天道微微放下心來,一如從未改變。

祂很開心似的,卷翹的睫毛在眼簾上方投下細密的陰影。祁空捕捉到祂眼底促狹的光,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判斷錯了什麼。

祂示意祁空湊近些,雙唇幾乎貼上祂的耳側,冰天雪地中吐息更顯得溫熱:“很快……就不是了。”

隨即伸手將天道往下一拽,二人位置對掉,花神一手撥弄著祂腰間的雙耳結。

“大人可想起什麼了?”花神垂眼看祂。

天道半眯起眼,似乎還沒能適應忽然暗下來的光線。視野被明豔的鮮紅占據,周遭的白雪金箔成了花邊點綴,愈發顯得名花嬌貴。

祂悠悠地道:“降生之日是我先去接你的。”

花神等著祂的下文。

祂篤定地道:“你這是恩將仇報。”

“錯了,”花神指尖劃過祂手腕上纏繞的白綾,似乎在感受這具軀體下沒有的脈搏,“此為——”

“一報還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