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生命 竟還成了無解之局。(1 / 2)

天道何時情動 羲和安 3782 字 10個月前

天道在第一次封閉六識後究竟對花神做了什麼,祁空最終也是不知曉的。念力的躁動使得祂在神殿裡閉關的時間長了許多,中途醒過幾次去往花神神殿都撲了個空。祂封閉六識,又沒了感知花神存在的能力,六道廣闊,再想尋花神的蹤跡隻怕是難。

但難也不能難在連著幾日不歸神殿,祁空隱隱生出花神竟是在躲祂的念頭,隻礙於無從印證。

“大人來得可是不巧,”小仙童垂著羊角辮掃玉階上的落花,“花神大人下凡去了。”

又去?

祁空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來。花神入六道輪回本是為了促進怨氣轉化,這樣一來減輕六道陰陽本身調節的負荷,祁空作為天道便能輕鬆許多,得以從沉睡中醒來;而花神若是歸位於天道,陰陽流轉再次承受不住,祁空便又陷入沉睡。

竟還成了無解之局。

倒也不儘然,花神歸位與天道沉睡之間有一個微妙的時間差,若是把握住了,倒也可見上一麵。就如上回祂與花神在佛堂中那樣。

可小仙童搬著裝落花的背簍問祂,大人可有什麼要緊事,她轉述給花神大人時,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好像與花神見麵才是祂的欲想。

這樣的心思讓祂自己都吃了一驚,心亂地擺手讓小仙童自去了。天道足尖點地,輕身一躍便飛上桃樹枝頭,驚了滿樹飛花。

小仙童尚不知自己方才的地白掃了。天道背著日光闔眸,像是淺眠,實則心中亂得很,甚至以為花神尚在凡間輪回,自己的陰陽之力便又壓不住了。

花神此舉,究竟為何意?

祂開始往前倒推自己與花神的每一次見麵,在佛堂祂袖間惑人的花香,抬眼時的盈盈笑意……瑤池吃醉的三千年桃花酒,日後送了祂幾場浮生大夢。那桃花酒祂後來擇日向王母討了來,至今仍埋在自己殿中的桃花樹下,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

可鬼門不穩,六道動蕩遠未結束。

思慮至此,祁空心想擇日不如撞日,趁著今日去將鬼門的死氣清了。反正左右祂與花神不會同時身處天道,多拖下去也是無益。

豈料祂正準備動身,剛從樹枝上坐起,卻見不遠處遙遙行來一人。

青獅馱身,手中持劍,竟是近來偷閒偷得甚至想下凡普渡的文殊。

“文殊?”祂與這位菩薩並不相熟,尋常左右不過觀世音在側才談上幾句,但祂知曉花神與這位倒是相交甚篤。

文殊頷首算是見禮,祁空半眯起眼問她:“來尋花神?祂不在。”

文殊卻道:“祂方才與我傳音。”

祁空沉默半晌,一句“祂怎麼不給我傳音”被硬生生咽了回去。祂自己也覺出這幅狀況不對,但竟不知當如何是好。

當下隻說:“我與你一道。”

二人一同上了玉階,祁空垂眼看晶瑩剔透的平整石塊,不知在想些什麼。文殊將青獅安置在了玉階下方,此時它正溫順地逗不遠處飛來的桃花精玩。

祂心亂得很,連文殊敲響神殿大門的聲音也沒留神聽,自是不知曉花神從門後緩步行近,推開了殿門。

分明文殊站在前邊,祂第一眼看見的卻好像是失魂落魄的天道,瞬息之間忘記了掩飾眼中神色:

“你怎麼……”

祂卻透過表象看見彆的什麼,許是天道混亂的本源嚇到祂了,祁空從未見過祂如此豐富的神采,卻連分辨那是什麼也做不到。

祂好像墜入溫軟的懷中。

沉睡,夢魘,半夢半醒之間又被拉入深淵。祂仿佛向來習慣如此,分明知曉自己身在夢中,可天道言出法隨的本能卻時刻提醒著祂。祂害怕夢境終有一日成為現實,儘管二者的差彆於祂而言並無太大分彆。

——都是表象。

可祂卻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相信表象的虛幻性。春草枯了明年還會再發,凡人沒了肉身魂魄還可以再入輪回,可意識消弭後真的能等到一個重生的機會嗎?

意識好像與旁的存在都不同,清除後再也不是原本的存在了。

天道尚逃不過這一關。

祂好像於此才意識到凡人執著於此生的念想。祂害怕花神在某一世輪回中徹底失了記憶,而這一次自誕生之初第一眼見的人不是祂。

祂們走上毫不相乾的兩條路。

這個終局讓祂每每驚醒,又好似從未真正醒來,意識昏沉,大抵仍在夢中。

祂聽得簾帳微動,珠鏈輕響,卻被一人握入手心之中,止住了清脆樂聲。

觀世音又未經應允隨意踏入自己殿中:“……祂說祂本可以解決,隻是要過些時日。你何必如此?”

花神像是無聲地笑了一下——天道篤定祂笑意深不達眼底,似乎隻是客套:“祂是如此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