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漁隨意掃了麵前的這些人一眼,靜靜地看著他們嘴裡高呼著有妖怪,然後驚慌失措地四處逃散。
為首的陳天泉色厲內斂,彆看他站著一動不動,好像是無所畏懼一般,實際上是腿抖得根本走不動路。
“你剛剛……”小漁抬眸凝視著陳天泉,語調緩緩,一字一句地道,“說誰是短命鬼?”
綠色的眼眸透出詭異的光,下一瞬她便沒了蹤影,片刻之後又重新出現在言隱旁邊,身形方穩,隨風飄逸的裙擺卻還未停下來,更顯一股瀟灑恣意的勁兒。
“三、二、一!”
她展露出孩子氣的一麵,淡定地倒數著,隨後便聽見四周尖叫連連,剩下的那些人,連同陳天泉的胳膊全都被打了個結,再掛在自己脖子上。
陳天泉麵上又氣又怕,擔心將自己軟趴趴的手給拉扯長了,隻好佝僂著腰背,步履蹣跚地朝他們走去,也終於不再嘴硬了,而是略帶哭腔地苦苦哀求著:“大人,夫人,我錯了,求你們放過我,我還得回家去呢,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踏進京城一步。”
“他說他錯了。”
言隱說話時轉頭看向小漁,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幫他求情的意思,小漁也用手托著下巴,故作揣摩的樣子回:“他不會是裝的吧?”
陳天泉哪裡敢說自己是裝的,此刻他恨不得向日月昭告自己的真心,忙不迭地解釋著:“夫人,我不是裝的,我是真心的,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看很有可能。”言隱不顧他的求饒,隻說自己的揣測。
魚小漁點點頭,跟著道:“我認為也有可能,不如把他們扔河裡去吧。”
倆人配合得很默契,一唱一和地就將事情給拍板定了下來。
陳天泉哪裡肯,眼見說不動轉身拔腿便要跑,卻被小漁一把給揪住了後脖領,然後像扔垃圾一樣將他給扔進河裡。
“夫人,開不得玩笑,這是要出人命的啊!”
“你帶人圍堵我們的時候可沒想過會出人命的事,我家哥哥身子那麼弱,你嚇到他了知道嗎?”
話音落下,陳天泉掉入河裡的一瞬間竟然變成了一隻大烏龜。
小漁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剩下的幾個幫手,他們根本不敢跑,一個個地排著隊自己跳入了河裡。
解決了這裡的事,她拍了拍手高興地往回走,臉上絲毫沒有方才那要殺人似的戾氣,像個無知孩童一般仰頭看著言隱。
一雙眼睛亮亮的,若不是她的眼眸還是明豔的綠色,隻怕以為又變回了先前那個小漁。
“哥哥,好久不見,有沒有想過我?”
言隱的溫柔與愛意不再隱藏,四裡春風都化作了綿綿的糖絲,將他們包裹在裡麵。
“我很想你,無時無刻。”
小漁得意地叉起了腰,頗有些嬌蠻地追問:“哥哥想的人是我,還是那個魚小漁?”
這是一道致命題,言隱深知其中的厲害性,所以他決定避而不答,轉身後輕聲回應:“這個點兒魚市應該還沒收攤,我們去看看?”
“好呀!”
小漁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從哥哥身後探出頭去,正好看見被嚇成了木偶的碧桃和青杏。
“哎呀,把她們兩個給忘記了。”
她假裝懊悔地說著,言隱哪裡能不知道她的意思,無非就是這兩個小丫鬟見過太多次夫人出醜鬨笑話的場麵了,所以想在他們麵前耍耍威風而已。
“忘了就忘了吧,讓她們自己先回去,等今晚睡一覺明早起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言隱說完垂手去勾小漁藏在袖子裡的手,卻被她猛地一下給躲開了。
“哥哥是想牽我的手,還是想牽那隻愚蠢的醜陋的大黑貓的手?”
小漁一副認真的神情,似乎言隱今日不給個說法出來便不能罷休,誰知對方隻是眯了眯眼,嘴角帶著壞笑地道:“好像魚市要關門了。”
魚小漁:“?”
“快走快走!”
兩人幾乎是一路飛奔到了魚市,這個點兒的確不太好買新鮮的大活魚了,言隱隻能挑著一些好的讓人送回去,誰知剛付完錢一轉頭就看見小漁抱著雙手,還吹胡子瞪眼地質問:
“哥哥這魚是給我買的,還是給那隻大貓買的?”
言隱擦了擦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回:“大青魚沒有了。”
“那明日早點來?”
小漁激動地看著對麵的男人,他聽見這話卻神色古怪得很,雙目含情又憂傷,像是憋了好多話在心裡,卻找不到一個缺口打開。
藏起來的話太多了,連心臟都被塞得滿滿的,所以在看向愛人的那一瞬間會不受控製地從眼裡傾瀉而出。
聰明小貓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上前去拉住言隱的手,同他勾著手指,努力地朝他笑了笑,道:“我們回家吧哥哥,我還沒有見過我們的家。”
言隱當即紅了眼眶,回了一個苦澀的微笑,然後點了點頭。
兩人回去的時候夏侯疏淵正拿著一隻豬肘子坐在園子裡啃,他遠遠地就瞧見小漁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對勁兒,便將手上的油隨意地塗抹在麵前那朵開得正繁的紅花上,然後一步三跳地跑了過去。
“師兄,嫂子,你們回來了,那些人送來的魚我都讓廚房給收拾了,我怕活不過今晚,不吉利。”
“對了,我覺得那魚可以炸一炸,這樣更能去味,也方便保存,到時候我回家給我揣兩條在兜裡,我回家路上啃。”
他的話太密了,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師兄和嫂子根本沒有開口說話,等他反應過來後這才發覺他的嫂子是很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