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生日那天,她為我買下一個大蛋糕,一共七十三塊,她付了一百塊,服務員找零二十七元,我看著她站在門口數了一遍又一遍,如同我背上的傷痕,一層又一層的,疼痛密密麻麻疊加。她拎著蛋糕陪我回家,一路上她很開心,她叮囑我一定要許個身體健康的願望,隻要活著比什麼都好。
我看著她的微笑,猶帶嶺梅香,突如其來的,我問她:“你可以把你的佛珠送給我嗎?”
她自然而然的摘了下來:“當然可以。”
我欣然接受,如同接受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罪惡。
(3)
我的脖子上因為吉他弦的勒痕過深而頸動脈噴發,這回終於命垂一線,我在病房醒來後,她已帶著那雙透露罪惡的眼睛走向了鐵欄杆。
我每天做著她會做的事情,上香,打供,香籙,因為意外而獲得一個淒慘女孩的流量,我寫的歌一炮而紅。
我與她的故事在各大網站流傳,這時,佛又展現它憐憫的一麵,我隻需翻翻評論,邊能收獲世間無微不至,暖心溫情的字字掛念。
曾經有個追求者與我見麵,她同樣是一個被放在樹蠟塗覆的草筐裡的孩子,順水飄來我的床榻之岸。她為我奉獻上熱烈的煙花,在天空絢爛多彩的綻放出我的名字,那雙眼睛同樣罪惡,夜深了會一遍一遍呢喃愛情,我任由她親吻,撫摸,她的手指也掐在了我的脖子上,她笑著問我:“你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她是個被放在樹蠟塗覆的草筐裡的孩子,順水飄來我的床榻之餘,我卻沒有聽到禱告,於是我推開了她,說:“不做了。”
我在世間行走,身上那些汙濁的,破碎的傷痕早已沉澱為乾淨的嫩粉,就是連癢也不再有,仿佛它從未存在過,安靜的為我規劃好了未來,我卻再也沒見過那樣一尊慈悲的,平穩的佛。
我如同行屍走肉般一走就是三年。
(4)
天光正大亮,我目睹她眼中的慈悲慢慢轉為罪惡,她兩指並攏敲了敲玻璃。
我後天就要出去了哦。帶著我的光頭。
很好看。我說,像個寬容的佛祖。
她衝我笑了笑,而我下意識摸了摸手腕,與此同時,佛珠應聲而斷,下一刻,遍地飄散叮當作響的佛珠彈擊聲,無處不在的,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