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正常的人，如果碰見這種情況，大概都會覺得，對方大概腦子有問題。餘舟然並不否認，雖然她成績確實還可以，但是在與人相處這方麵，她也確實沒長腦子。

這種行為的結束，是第一次月考過後。餘舟然故技重施，坐在她右邊的喻長庚終於發火了，把試卷扯了回來。

那是第一次，餘舟然感覺到，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

——

期中考過後，餘舟然的名次直線上升。後來據吳茲萱和徐璟睿說，那段時間，她確實非常囂張。“靠......求你們可彆說了......”每當這時，餘舟然都會把頭埋進沙子裡。

當時，上落初中的風氣非常之差，兩個由初中學生組成的“□□”多年來臭名遠揚。“□□”之一叫“黑騎幫”，另一個叫什麼，餘舟然不知道，她也不感興趣。“黑騎幫”的勢力範圍波及初二三班、四班的一群女生，那群女生裡，也包括餘舟然的發小——安靜。自從安靜知道她不是奶奶親生的孫女後，曾經得到過三好學生的安靜，就沒有了學習的心思。她混在那群女生裡，更確切地說，是躲在那群女生後麵，質問餘舟然。

餘舟然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麵，雖然她不喜歡什麼“□□”，但這樣被一群女生圍住質問，多少還是怕的。當她在人群中看見安靜的時候，仿佛看見了希望。餘舟然向她望過去，希望她也多少能想起以前一起爬樹、一起騎滑板、一起編故事的事情，可是沒有，安靜隻是躲在人群後麵，安靜地站著。

“質問”結束以後，餘舟然還被迫加了那群人當中某人的□□，繼續被質問。當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因為那個來質問她的人覺得，餘舟然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囂張。那個女生連“囂張”都不會，隻能很抽象地說餘舟然很“洋”。對於這件事，餘舟然並沒有去深究，她甚至都沒有想到，像這樣一場“質問”的背後，必定有一個“告發”她的人。

等反應過來那個“告發”她的人是誰，已經是幾年以後了。“告發”她的女生是李天綺，初一的時候，在李天綺的帶動下，餘舟然被全班女生孤立了。但也僅僅是孤立而已，她們都不曾對她做什麼。所以，感謝她們的善良，餘舟然甚至沒感受到自己被孤立了這一事實。

孤立的原因，除了顯而易見的“餘舟然很囂張”外，還有一個大概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至少在彆人看起來，餘舟然和喻長庚、陸長驍和嚴成楊的往來“很多”。

在孤立她的人裡，包括但不限於她以為可以做好朋友的夏佳悅、嚴成楊的女朋友朱玲玲和李天綺。至於為什麼是這三個男生呢，原因也很簡單，成績好。陸老師在第二次月考後，把班裡幾個成績不錯的學生排在了一起，再加上餘舟然對喻長庚的好感，因此，餘舟然算是極其會搞事情。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大概也還不至於到後來，喻長庚拉黑她的□□、她把喻長庚刪除的地步。

事情的起因，是初一的時候，喻長庚贏了一場美術比賽。

除了喻長庚，所有人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美術比賽存在，因為陸老師隻告訴了自己的兒子。餘舟然第一次獲美術獎，是在這場美術比賽的下一屆，獲了市級的一等獎。大概是憤世嫉俗的一點想法，又或許是覺得，如果她有參賽的機會，很大概率應該也會獲獎。更何況，喻長庚美術功底確實不能和她比。

“所以老師的兒子真的有特權？”餘舟然不能向陸晴漣表示不滿，就對喻長庚冷嘲熱諷。很難得地，喻長庚並沒有反駁。他確實享受了很多身為“老師的兒子”的福利，這無法否認。美術比賽也好，做了班長也好。這些東西，大多數像餘舟然這樣的孩子，或許要很拚命很拚命才能爭取到。可是如果她的父母是老師，有父母的資源和人脈，那麼不僅僅是一個美術比賽，或者班長的職位，或許還有更多......有的好處她可能根本無從想象，可隻需要一個身份，輕而易舉地，就什麼都可以得到了。

除了餘舟然，班裡的人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也多少有些不舒服。喻長庚被弄得煩了，終於有一天，對餘舟然說，“我也不是自己想去參加那種比賽。”

“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餘舟然沒有說出這句話，但說了更難聽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她已經忘記那句話是什麼。但是她記得喻長庚徹底發怒了。

“餘舟然你差不多夠了！”餘舟然從來沒見過喻長庚發這麼大的火，即便他已經忍了餘舟然很久，也沒有像這樣發怒過。或許是教養，或許是陸老師教給他的體麵，即便他厭惡餘舟然，此前也從沒這樣當眾失態過。

餘舟然分明看到，喻長庚哭了。

再下一秒，喻長庚衝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