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不想往上爬。
小田也不想成為橫濱的無冕之王或是消滅全世界的黑手黨。
小田沒有那麼多野望,她隻想像植物一樣過平靜的生活。介於她同樣也沒有什麼變態的愛好,比如是個無可救藥的手控,她也不會主動走上作死的道路。
不需要有太多波瀾起伏,也不需要有太多驚心動魄,人生最大的煩惱就是沒能說服她的同事和她一起加入甜咖喱黨,這樣就足夠了。
小田就像一片樹葉。安安靜靜長在枝頭,靠著陽光雨露就能生活得很幸福。但是當風吹來,她還是能跟著動一動的。
六道骸這種隻會逼逼的勉強算他個三級微風。
而雲雀這種會舉浮萍拐的就是毋庸置疑的十二級台風。
雲雀是個非常標準的行動派。他不像六道骸,隻是有事沒事洗腦似的念著“肮臟的黑手黨”,他甚至很少說話。
但隻要是他決定下來的事情,就一定會堅持執行。比如把她訓練成為一隻肉食動物。
就結果而言,小田愈發地熱愛自己的崗位了。因為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上班就等於休息摸魚。
小田想哭。
但哭不出來,因為就是想想。
但難得的休息時間,小田還是決定好好發泄一下,深思熟慮後跑去她和同事常待的店裡點了一份辣咖喱。
一邊吃一邊哭,兩口飯下三杯水。
*橫濱粗口*
真的辣死了!怎麼會有人喜歡辣咖喱啊!果然甜咖喱才是永遠的神吧!
小田勉強撐著吃了沒幾口,辣咖喱就被人從她麵前端走了。
熟悉的嗓音透著無可奈何的歎息,在她的頭頂響起:“不會吃辣就不要勉強自己啊……”
她抬起頭,透過水汽望著紅毛同事朦朦朧朧的身影,眼睛輕輕一眨,淚水便不受控製地從眼眶中滾落。
小田的頭發完美繼承了她的父母:她爹棕炸毛,她媽黑卷毛,她就是又棕又黑又炸又卷。平日裡懶得精心打理便任由它野蠻生長,蓬鬆得像是在黑土裡打過滾的棕綿羊,多少帶點叛逆。但她的長相卻非常乖巧,蜜糖色的眼睛圓溜溜的,眼型弧度是沒有半點銳利的無害,臉蛋還帶著些模糊年齡的肉感,此時紅著眼眶綴著淚水的模樣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讓人不自覺心軟。
至少同事落下來的目光就頓了頓,表情似乎都嚴肅了一些。
直到他聽見她的嗓音裡並無太多哽咽,更傾向於單純被辣到後的下意識吸氣:“嘶——這就叫,知己知彼!”
“沒有吃過辣咖喱,怎麼證明甜咖喱才是最美味的!”
哦,隻是被辣到了啊。
同事的表情舒緩了。
他“唔”了一聲,像是在思索,片刻後覺得在理:“嗯,你說的對。”
畢竟實踐出真知。
但他還是堅定地把辣咖喱從小田麵前挪走了,重新拿了一份甜咖喱擺在她麵前,還取了餐勺,神色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接著吃那份沒碰過幾口的辣咖喱。
小田瞥了一眼,也沒多想。
認識都快八年了,織田什麼性格脾氣她當然清楚。這家夥天然得可以,會吃她吃剩下的咖喱估計也隻是因為“不能浪費老板辛苦做的美味食物”這樣簡單的理由。
唔,說起來,山本應該能跟他相處得很好。
小田是有點識人辨物的本事在身上的……好吧,雖然這可能更傾向於一種玄之又玄的直覺。總之她看人很準,很少出現差錯。指環裡麵的八個神仙沒幾天就被她摸清楚了大致性格,過了一年也沒被推翻。
而她跟織田認識的時間更久。
那會兒他們還不是同事,她在念國中,織田的身份也還乾淨——嗯,一個普通的輟學少年。
仔細回憶起來也有些尷尬,那會兒的她正處於霓虹少年在國中二年級時常會擁有的那麼一個階段,喜歡看各種各樣的小說又總是一個人待著,很會胡思亂想。在書店無意中瞥見少年織田後,便驚為天人。
一種莫名的感覺。她覺得這個少年一定有著極為特殊的背景與過去,極大的滿足了她的中二探究心理。
同時,她又並不覺得對方危險。
不過小田也沒打算做什麼,就是單純盯上了他,悄悄跟著他,暗中觀察他。
終於有一天,她被少年織田堵在了書店角落。
織田問她:“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小田思考了一會兒,謹慎回答:“我覺得你可以成為我暑期自由研究的課題。”
織田:“?”
小田:“當代青少年暑期行為活動觀察研究。”
織田了然:“哦。”
他似乎並沒有覺得冒犯,隻是道:“我的生活很無趣。”
小田:“沒關係。”
織田於是就沒有意見了。
最後,直到暑假結束小田也沒有研究出少年到底背負了怎樣的神秘過往,但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織田成為了朋友。他還幫她寫了自由研究,甚至還寫得不錯。
小田看了直呼日本文壇未來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並覺得他不念書就是教育界的一大損失。
織田說:“我有在讀書,隻是沒有上學。”
織田又說:“而且,我還沒資格寫小說。”
對此,小田疑惑又不失禮貌地給出一個問號:“?”
“寫小說要什麼資格?”
她想不明白:“想到什麼寫就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