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簷被大仙掰斷,木檁上的八寶祥紋撕裂出一道口子。
“砰”得一聲,她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喵~”,
撕心裂肺的貓叫從風枝枝的背後傳來,啃食人肉的狸貓眼中溢滿獸性,它的尾巴被壓在風枝枝的腦袋下,此刻正對著她揮出利爪。
風枝枝急忙伸出胳膊護住眼睛,被嚇得心中一片混沌。
狸貓的爪子透著幽藍的尖厲,卻不偏不倚地抓上了風枝枝腕上堅硬的骨釧。
瞬間,風中燥熱消退,黑貓四肢僵硬,宛如琉璃的眼睛陰惻惻地盯著大仙。
一抹莫名的檀香彌散在風枝枝的鼻尖,夾雜著血味兒,漸漸湧入全身筋絡,她聽見自己的關節發出“哢嚓”脆響,隨即全身肌肉如同蒲團癱伏在了地上。
簷頭的風鈴停了,從朝看著躺在遠處的風枝枝,啟唇嗤笑了一聲,掌中滲出的血絲悄然間滲回了皮肉中,他轉身向著府外走去,淡聲對著魚及道:“拖出去吧。”
然而,此刻,風枝枝蜷縮在地上,眼角湧出汩汩□□。
她看見一條孱弱的紅線將李韞破碎的腳丫與嬌小的身體穿透,血液回淌,一切重回四日前的模樣......
八月廿一,李府家中擺了半歲宴。
待吃席賓客散儘,厚重的府門在黑夜重重闔上,震碎了梁頂一排仿古琉璃瓦。
李甫臉上的酒氣還未散去,卻已然沒了鼻息,兩朵豔紅的君子蘭深深嵌入這位富紳的眼球中,在風中綻得妖冶。
他跪在濺滿瓊漿玉液的潮濕泥土上,腹中醃臢物在鐵鉤上細細蠕動著,腐敗粘稠的液體緩緩攀附凋落的花瓣,即使死了,也要用花香粉飾熏人的腥臭。
黑袍男子淡笑著,扭動手中的鐵鉤,瞬間,李甫的腸子與肥肉脫了軌,甩出的脂肪黃油濺上了他腳上的黑靴。
他“嘖”了一聲,清冷的嗓音透著惋惜。
卻又在轉身之際,鉤子化作毒蛇的獠牙,咬住了李甫的脖頸,那顆栽種了鮮花的頭顱像是色彩鮮豔的紅繡球,被甩出數尺外,撞上門柱,跳起了優雅的爵士舞。
男人咧開了嘴,停勻的身體彎曲顫抖著,看著李甫原本大腹便便的身體如今乾癟得像是枯瘦的細柴,笑得眼角泛起了淚花,他又轉身看著李甫的頭,眼神深邃。
“李老爺,這樣才更像是氣質如蘭的君子,不是嗎?哈,哈,哈哈......”
李宅前堂,紅燭倒入香灰,觀音像的臉仿若塗抹上了淺青色的脂粉,十三餘年,依舊苦海不渡。
馬如欣瑟縮在供桌桌帔下,本是不染雜色的華貴棉袍落入了塵埃裡,更是襯著濺了滿地的殘肢雞油黃愈發鮮亮。
“啪嗒,啪嗒......”
一罐燒酒從方桌砸落在了地上,黑袍男人踏上了堂前的舊青磚,在靜謐的夜晚顯得轟轟烈烈。
他的眉宇愉悅地顫了顫,拇指摩挲著溫熱的鐵鉤柄,將剛剛夭亡的死胎甩入供桌下。
今日是他的半歲酒,也是李家的忌辰宴。
馬如欣被嚇得尖叫起來,往日意氣風發的臉上此刻布滿了駭然的神色,眉目間卻不見絲毫痛苦之色,女人指尖折斷的丹蔻陷入嬰孩脖間的皮肉中,就在剛剛,她親手掐死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因為那雜種哭喊不止,妨礙她逃脫地獄,該死,他該死......
而她此刻,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匍匐在地上,緩緩爬出唯一的庇護物,手中緊攥的描金釵插入死嬰的右眼中,卻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死死地抱住男人那雙腳踏鮮血的靴子。
“我殺了他,你放過我,你放過......”
“好啊,我放過你,那你把他的皮剝下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