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有一兩次掠過在玩耍的孩子們的身上,像是晚風拂過蒹葭,輕柔,且不留痕跡。
工藤新一見毛利蘭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個外國人身上,小孩子展示自己的想法就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他那是最新的秀款,北歐的老牌子。”他的老媽最近很迷那個秀,所以工藤新一對那件大衣很有印象。
可惜這一件的設計師的理念很嚴苛,號稱設計靈感來源於北歐人,於是這一係列的衣服並不會開發海外的市場。當時工藤優希子還哀歎了自己沒法買到喜歡衣服的可悲命運,在家裡進行了一場“戲劇表演”。
思來想去,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違和感的來源,
“可那是女款唉。”他有些驚奇的和毛利蘭說到。
兩人仔細打量,也沒有發現更多的違和感,那件衣服如同他的一部分一樣和諧。
“你沒有看錯嗎?那可真是不同尋常。”
“不會的,那就是女款。”
北歐人的骨架偏大,如同最合適的晾衣架,讓大衣很好的伸展開。
模特們的穿著造成的褶皺堆砌起來的慵懶,被一種駕輕就熟取代了。完全不同的風格正是讓他一開始懵住的原因。
見吸引了毛利蘭和工藤新一的注意力,那人抬頭向著他們露出善意的微笑,和藹極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一個看起來年齡不是很年長的人,會給人一種慈愛的錯覺。
毛利蘭也笑著作出回應,工藤新一卻莫名其妙的背後一冷,但作為最相信科學的人,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您是北歐人嗎?”工藤新一迫不及待的開始驗證自己的推斷。
似乎是被他猜測的準確驚訝到了,那人的眼睛微微睜大。“是哦,你猜的很準。”
他一點也不因為工藤新一的話,而感到被侵/犯隱私的冒犯,微微向前傾身,似乎被引起了興致,想要和這個孩子玩耍一下。
“那小偵探,要不要猜猜我的職業呢?”
背後的寒意又一次冒了出來,工藤新一皺了下眉,最終認定是自己今天穿的有點少,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對方提出的問題上。
雖然一直在寫東西,但是那人的手上沒有長期持筆的輕微畸形。
他剛才一直像是設計師在記錄自己的靈感,工藤新一隨意的瞥了一眼,對方拿在手上的還沒有合攏的筆記本,雖然那上麵的文字不能看懂,他也有了點猜測。
比起設計手稿,那上麵更像是電影分鏡的繪製。
那人姿態隨意放鬆,但是壓迫力又很像來拜訪父親的警察朋友。
……不,他缺少了警察的規整的態度,更像是為了達成成功的目的不擇手段的軍人。
“我可以和您握一下手嗎?”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新一。”這是毛利蘭想要阻止上頭的青梅的意圖。
但可惜那人縱容態度的許可讓工藤新一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僅僅幾秒的沉默,那人把雙手遞了過去,任由他檢查,表情看不出生氣或者不耐。
“我本來以為您是軍人的,但您的手上一點薄繭都沒有。”
無論文職武職,軍人都需要進行軍事訓練,他們是不可能像這樣一點繭都沒有的。
“您會是導演嗎?”最後他隻能這樣猜測,這人身上的職業印記少的可憐。
唯一看出來的受過訓練的痕跡,恐怕也是個人喜好,不然不會保護保養的那麼好,訓練除了流暢的肌肉線條,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多餘的痕跡——傷口也好,繭也罷,什麼都沒有留下……
“哎呀,被你猜中了。”
“我正在外麵采風,身上除了這個本和筆,什麼工作的東西都沒帶,你居然還能認出來。”那人笑的很開心,像是沒想到這麼為難人的問題都能被猜對。
很順手的,他摸了摸毛利蘭和工藤新一的頭發,又自然的把手放下,就當自己什麼也沒有乾。
隨後閒聊了兩句,他就示意自己有點事情,禮貌的和這兩個孩子告彆。
現在的偵探還沒有積累足夠的經驗,還是相當的稚嫩,糊弄這樣的一個孩子,也算是他這個糟糕的大人為數不多能感受到的樂趣了。
鬼使神差,工藤新一在和毛利蘭一起走遠後突然向後看去,似乎是挑釁,那個北歐人把那個筆和本扔到了垃圾桶裡,隨後撕著手上的什麼東西,“易容”這個詞如彗星砸向了他的大腦,近距離接觸也不會被發現的易容術在他身邊就存在,但在剛才,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可能。
感受到了他的視線,那人抬起頭向他們笑了一下,不複之前的溫和,假麵不再帶在臉上,像是索命的修羅。
“蘭,離開這裡!然後我們報警。”他當機立斷的這樣說到,卻看到那個北歐人一晃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剛才還十分顯眼的外表也不再會暴露他的隱匿行動。
他追了上去,卻沒發現任何留下的信息,那人就像是水滴落入汪洋,很自然的就消失了。
之前大腦拒絕想起相應的知識是一種自我保護,選擇性的忽視有時候正是最安全的決斷,大腦深諳這個道理,並且很好的執行了這個任務。
這就是為什麼,那人身上隻有筆和本上麵存在著身份烙印,因為隻有那兩樣東西是電影導演的。
至於他的原主人,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在最後的時候,阿爾著實把年幼的工藤新一嚇得不輕。
沒有創作者會丟下他們創作的工具。
這個工具並不是阿爾的,而是來源於他剛剛的任務目標。閒來無事,他翻閱了下那份電影手稿,等著毛利蘭的出現,也在為自己尋找靈感。
他原本的目的僅僅是來看一下年幼的毛利蘭,並且體驗一下對方頭發的手感到底是什麼樣的。可惜毛利蘭身邊一直有個敏銳而臭屁的小孩作為保鏢,嚇唬這種小孩的樂趣是無窮的,於是他心血來潮,演了這樣一出變臉的戲碼。
嚇唬完小孩的阿爾拿出了一張紙,在上麵劃掉了什麼,隨後點燃了它
火光映出上麵還沒被燒灼的標題——遺願清單
那上麵已經打滿了對勾,像是了卻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