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鋼琴聲的掩蓋下,有著一種雜音。
以老人的那種,吹毛求疵,挑剔的離譜的眼光,這張黑膠唱片不會有機會進入他家,更何況是播放了。
……除非那種聲音是被刻意添加的。
“哢噠。”
這是電腦電源鍵開啟的聲音。
在通話的時候,錄音軟件就已經被暗自植入了老人的手機。
即使在之後,老人會因為警覺而換掉這個手機,導致無法繼續錄音。
□□在此刻也儘職儘責的把兩人的對話,以及所有的背景聲音,都一字不差清晰的,回傳到了這台電腦上。
程序像是手術刀,吉宗控製住它,開始一層層的剝離這個迷題。他對於應用這種工具,十分得心應手。
先是清除掉兩人說話的聲音,隨後根據搜尋出的樂譜,剝離掉整個樂章。剩餘的,被填充好的,是一段雜亂無章的不明聲音。
最後,將那段作為背景的雜音幻化成了波形,能看到的是一段整齊的文字。
THERE WILL BE BLOOD.
血色將至……
沒有念出屏幕上的那段話,吉宗說出了另外的句子。
The past is never dead, it's not even past.
過去從未逝去,它甚至從未過去
一時間,吉宗垂下眼簾,不再盯著屏幕上的文字。在剛才的解密過程中,他因為緊張放緩了呼吸,到了最後幾乎是屏氣斂息,以至於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有些缺氧。
呼吸開始急促深長,彌補這段時間缺失的氧氣。窒息感消失了,留給他的是滿地狼藉的情緒。
這句話出自隻有吉宗和阿爾知道的遊戲,描述了一場跨越三個世紀的怪誕史詩。
而這段話貫穿了始終。
起初也許不會被在意,但如果人們仔細挖掘,就會發現那看似雜亂無章故事,都被這句話作為血液脈路一樣連接在一起,在其中汲取養料。
隨後,紮根,開花,結果。
它荒誕不經,又帶著一種宿命的定論感,朦朧而憂傷。
吉宗此時的心情很複雜,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他,阿爾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他為什麼不來見我呢?
哀怨的念頭湧現出來,那個唯一能牽動吉宗心緒的人,就那樣藏在暗處,任由他胡思亂想。
吉宗的心底染上了嗔怪,與其說是責難,更像是撒嬌。但是又被朦朦朧朧的警覺掩蓋,重新壓回了最深處。
他此時又變成了那個丟棄掉無用的情緒的吉宗,隻留下找到幕後之人的唯一念頭。
幕後的那人是活下來的阿爾,亦或是假借阿爾之名,完成自己目的的狂徒,都不重要了。吉宗隻會接下挑戰,隨後順著謎底找到一切的真相。
事情都逐漸回到了正軌。
這句話似乎也攜帶了宿命一樣的定論,證明著接來下的情況,並不會如大多數人所期待的那樣,安穩平順的進行下去。
北歐那邊塵埃落定,最終組織沒能搶占先機,占下原本屬於自己的肥肉。
很明顯,組織也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傷筋動骨,對於組織來說,北歐那邊原本就不能給他們提供什麼利益,雙方早就貌合神離。
但是事務也多的堆積了起來,忙了很久,吉宗才得以從其中掙脫開。
他此時有了點可有可無的隨意,不再挑剔著那些任務的無聊,有著上司喜歡的那種兢兢業業的社畜感。
以至於,琴酒都開始有了些許詭異的欣慰,像是感慨於自家養的孩子終於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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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但是不需要。”
並沒有把旁邊人遞過來的紙巾翻過來,吉宗就知道了那下麵可能寫了什麼。
因為現在局勢已經安穩,懶得處理吉宗飲食問題的琴酒,就選擇讓吉宗吃出外麵飯。偶爾是外帶,偶爾會是堂食。
雖然在做飯這個方麵貪圖省心,但是他該做的檢查是從未少過。
提前的踩點以及背景調查無一缺少。
尤其是在吉宗申請外出的時候。
即使吉宗已經事先處理好了監控,並且在周圍所有可能的狙擊點,設置了預警,又在身上穿好了便攜的防彈衣。
琴酒也會在身上,藏好軍火庫一樣豐厚的武器,像是隨時都要進行一場火拚,帶著吉宗殺出重圍。
雖然吉宗認為,比起帶著自己殺出重圍,殺他滅口,才會是符合琴酒人設,由他選擇做出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