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闌是故意把阮煦留在宴會大廳裡麵的。
或者說事實上從最開始,他提出要帶著阮煦來參加宴會,就是為了完成這件事情。
雄蟲都是被寵溺照顧大的,傳聞中雄蟲向來喜歡待在熟悉的環境裡,與熟悉的人同行,如果驟然把他們扔到陌生的環境當中,讓他們見不到熟悉的人,他們就會瞬間陷入恐慌失控的狀況當中。
這是蟲族帝國多年以來資料記載中的東西,雖然不是每個雄蟲都這樣,但卻能適用於絕大部分雄蟲,即便是頂級基因的雄蟲也不能幸免。
賀闌正是要利用雄蟲這樣的特性,好讓阮煦真正意義上的服軟。
用平常的方式無法讓阮煦乖乖接受支配,那他隻能用更加激烈的方式,讓他徹底記住教訓。
賀闌將時間算得很精準。
雄蟲在陌生的環境當中,在見不到熟悉麵孔的情況下,是非常容易精神崩潰的,要給他教訓又不能引發事故,這個時間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而且會場中還有可能會出現彆的意外,畢竟雄蟲是非常容易受到其他雌蟲騷擾的,賀闌不確定會不會有其他雌蟲對他動手動腳。
所以賀闌提前計劃的時間,是三十分鐘。
在休息室裡和黎逞聊過天後,賀闌掐準了時間推門走出去,不再理會後麵滿臉疑惑的黎首領。
走出休息室之後,賀闌先是看了眼下方的宴會大廳,接著朝守在門邊的侍從瞥去,冷靜地開口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等在旁邊的雌蟲侍從是這裡的主人特地替賀闌安排的,他們實時監控了阮煦的狀況,所以見賀闌出來,侍從立刻就低頭回應道:“賀闌先生,那位殿下現在正在樓下的花園裡,您還是儘快去看看吧,發生了點意料之外的……呃,狀況……”
侍從的表情有些擔憂,但因為賀闌提前吩咐過不準打擾自己,所以他先前也沒有敲門。
賀闌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
他早就猜到阮煦那邊會出狀況,或者倒不如說,這種狀況正是他想看到的。
此時此刻那個雄蟲肯定是因為來到陌生環境的不適應,在樓下驚恐的縮成一團,當然他也可能會因為驚嚇過剩而尖叫奔逃,又或者在其他人的視線當中忍不住大哭,因為被陌生雌蟲搭訕而慌亂無比。
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景,在賀闌看來都是非常有趣的場景。
前段時間在阮煦的身上吃了太多悶虧,現在聽著這種話,心裡麵甚至有點隱約的幸災樂禍,想到那個天天笑得沒有半點良心的家夥被欺負,他心裡麵暢快極了。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自己這瞬間的不理智,他忍不住在心底反省起來,為什麼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又被阮煦給拉到了幼稚的層麵。
他不是為了鬥氣在折騰阮煦,而是為了折辱對方——
正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領路的侍從已經在前麵停下了腳步,同時他回頭朝賀闌小聲說道:“到了,賀闌先生。”
賀闌唇角微勾朝過道那頭的花園看去。
然而下一瞬,他上揚的嘴角就落了回去,因為他發現對麵花園裡坐著的不隻是阮煦,還有十來個打扮光鮮亮麗的貴族雄蟲。
賀闌向來不喜歡貴族雄蟲,現在一下子見到這麼多,而且看他們還圍在阮煦的身邊,他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群雄蟲在乾什麼?
賀闌心裡麵不解,同時又忍不住思考,阮煦被留在宴會現場,理應被周圍的雌蟲圍住,可為什麼現在圍在他旁邊的卻是和他相同性彆的雄蟲?
大概是賀闌眼裡的疑惑太深,以至於他旁邊的侍從都忍不住開了口:“賀闌先生,您離開大廳之後,阮煦殿下就被幾名雌蟲給搭訕了,阮煦殿下不願和他們說話,所以轉身要走,但那群雌蟲攔住了他的去路,還邀請他去房間裡……”
賀闌無聲點頭,聽到這裡,情節都還是在他的預料當中的。
但是緊接著就不對了,侍從繼續說道:“阮煦少爺很生氣,所以對那幾名雌蟲動手了。”
賀闌再次點頭,正要開口讓人再說下去,表情卻突然有了鬆動,他表情有些怔然地問道:“你說他動手了?”
侍從應了一聲,為了表示自己沒有說錯話,他再次說道:“是的,他把那幾名輕薄他的雌蟲給打了。”
賀闌:“……”
雖然在過往相處的日子裡,他早已經發現,阮煦是個永遠在刷新他認知的家夥。這個雄蟲和他以往遇見的雄蟲都不同,每當他認為對方會生氣,會受挫的時候,阮煦都會用毫不在意的模樣笑著,永遠沒心沒肺一臉不知死活的樣子。
但就算這樣,在賀闌的認知裡,他也隻是個柔弱的雄蟲而已,他沒有想到,阮煦竟然還能夠動手?
雖然揍的隻是幾個遊手好閒的廢物雌蟲,阮煦不見得有多強的戰鬥力,但這也已經證明他不是毫無自保能力的軟弱雄蟲了。
侍從繼續向賀闌說明狀況:“阮煦殿下揍了那幾個雌蟲以後,大家都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了,不少雄蟲看到他的舉動,都十分欣賞,所以全都湊到殿下旁邊來了,現在會場裡其他雌蟲都在鬨說阮煦殿下搶了他們伴侶。”
賀闌沒出聲,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他走出休息室的時候,侍從的表情那麼奇怪了